楔子

多年前看《我出去一下》電影後，內心一直隱隱抽動著一個信息:有一天我會走上這條路。所以如果我說這條路在召呼我，我不知道你相信嗎?告訴你，我自己都很難相信這種靈異說法，記得當時在內心還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因此為什麼走上這條Camino de Santiago聖雅各朝聖之路，套句電影中的一句話:許多人來尋找答案，而我，還在尋找那合適的疑問。但至少有一個不騙人最具體的理由，就是甩點肉。如果認真想走上這條路原因，或許有那麼在決定離開大專工作時，需要一段冷靜思考的時間空間，不管是精神上的放空或是身體與台灣必要有的空間的距離感，或許選擇走上這條路是一個最佳的藉口。但，直到今天，我不敢說走上這路是上帝的呼召，但我卻在這樣的選擇過程中，看見了學習了許多祂要我真正活出的功課……

 

這條路

這條路需要從使徒行傳十二章2節這經文談起:希律王用刀殺了約翰的哥哥雅各——耶穌喜愛的門徒之一，然而雅各的屍首到哪裡了?無人說個準，倒是傳說紛紜之下，最被官方認定傳說如下:有人用船將被殺雅各的屍骸運送出去，被擱置在西班亞希利西亞的海岸幾世紀。直到公元第九世紀，有位修士受到天使在夢中的託付尋找骨骸，於是他藉由滿天銀河星光（Compostela）的引導找到骨骸，於是就在該處附近蓋起一座教堂來紀念這位第一個殉道門徒聖雅各St. James。這就是西班牙城市聖地牙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城名的由來。

 

也因這傳說，從中世紀開始吸引一群信仰虔誠力行苦修者走上這段路被稱為朝聖者（Pilgrimage），他們相信走完罪可被贖、病可醫治、甚至可為各種人事物代求等等信念被傳講傳開。

 

至今走上這條路，不再只是信徒，且每個人都有自己走上這條路的故事。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來自德國Tini，第一次見到她，就看見她後背包夾著中型羊布偶的違和感，她的成熟嚴肅不像那種玩偶控的大嬸，走了幾天略熟後才敢問她，為什麽有這麼一隻羊跟著?她才說，她的母親一直很想來走這條Camino朝聖之路，但她母親在去年過世後依舊沒機會走上這條路，於是今年她帶著母親喜愛的羊布偶，代替母親走上這路，當她說完，我們兩個都掉下眼淚…可惜因為膝蓋受傷讓她提早離開，她說，她會再回來，讓那隻羊走完這段路。也聽到一對法國父母為她血癌小孩求神的赦免與醫治……

 

上路

 

朝聖路線非常多，而我則選擇入門者的路線Camino Francés法國之路，原因是:路況最好，行走人最多，經過大城鎮較多，住宿庇護站分布最密集，指標系統最完整，這對我這位菜鳥來說是最好的選項。

 

八月二十一日傍晚到法國 SJPP（Saint-Jean pied de port）辦理處拿到貝殼、「朝聖者護照」（Credencial）、路程路況圖表以及住宿資料表。了解貝殼與護照是一種身分與資格象徵，因為得憑證才能住宿朝聖者庇護所（Albergue），但每天被我拿出無數次的住宿表與路程路況圖表卻是我行走中最大的指南。

 

 

自然人文特色景觀

山脈山巒的壯觀雄偉

朝聖路程的第一個挑戰就是庇里牛斯山（Pyreness）這山巒的層次壯偉細膩光線色彩變化，美不勝收。進入西班牙的山脈就漸顯溫柔堆疊中多一份柔和，整個視野也在天氣晴朗多霧時刻的影響下交織變化爭豔著。

 

城鄉建築的雄偉與人文多樣性 

在進入Pamplon城之前，沿著高聳外牆，加上進入城門的古早結構，會讓你期待走進城門會是甚麼，轉進城門，如你期待的古城，再加上色彩顯明的街道，晚上湧入的人潮，整個街道被男男女女在各種紅白酒香檳啤酒可樂果汁飲料中淹沒著，洋溢著熱情高亢的歡樂氣氛，見識到西班牙人熱情幽默風趣狂野善聊開朗的天性。在小村莊中以老人為多，見到我們總是熱情招呼：Hola! Buen Camino!（西班牙文「祝你有個美好的聖雅各之旅」之意），祝福你一路順遂。

 

 

高聳的教堂建築教你目瞪口呆和舉目謙卑

因為是天主教國家，每一個城市與村莊一定會有一間教堂，特別在大城市Logrono、Burgos、Leon、Santiago的教堂建築，更是令人屏息的高聳，連帶著單眼想要將教堂整個融入鏡框中，你都得退避多步，才能完全入鏡。即便Astorga，這個不大的城鎮，卻也因為這位歷史有名高第建築而讓整個城鎮教堂建築加上許多柔美建築線條特色。

 

與天使同行的經歷

第一天走不到五公里，因為中暑加上經事第一天，導致整個臉色蒼白，身體虛弱狂吐腹部劇痛，而無法繼續行走。就在這時一對美籍台裔夫婦:Peter與 Rio對我一路照顧，甚至Peter哥幫我背起著兩個大背包上坡走了幾公里到Orisson Albergue，我才能好好休息，這是我第一對天使。

 

走了七天身心靈俱疲，心中納悶為何一路人沒遇見信徒也沒人在談自己生命信仰，於是懇求路程中能遇到信仰屬靈夥伴來同行。隔天就遇到七十四歲的Linda和六十五歲Sonna美國人，當我知道她們也是牧師時，眼眶立即潰堤訴說著這幾天心靈上的枯竭，於是我們三人走著走著Sonna就摘起野生葡萄三顆，Linda則拿起她早上的麵包，我們三人就在路邊守起聖餐，從那刻起，心靈似乎得到滋養。這是我第二對天使。

 

這33天的路程，有很多夥伴不離不棄的照顧與陪伴甚至願意等候腳程慢我，例如丹麥Thomas好友、南非兩對夫妻Roland牧師和師母Santie、Denise老師和Tim等等都是我旅程中重要的行走屬靈夥伴。

 

後言淬鍊中的學習

這是一場時間淬鍊靈魂的煉金術，過程不能搶快，也沒有立即性的效果，每個連續數星期的朝聖客都會有這樣的體會。除了完成一個星期健行者所無法企及的艱辛旅程之後，而心生一股孩子氣的自滿之外，朝聖者都還能洞見一個更卑微、更透測的真相:短暫的步行並不足以改變既有的習慣，也無法徹底改變一個人；頑石依舊粗礪，需要長時間的功夫，更多的風霜與泥濘，更多的飢餓與不足，才能打磨一顆頑石。（註1）

 

 

 

註：Jean-Christophe Rufin,《一個人的不朽遠行：聖雅各朝聖之路》（新北市：聯經出版社，2014）,頁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