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1月26日宋泉盛博士辭世，消息傳出後除國內許多教會、機構、媒體、個人外，國際教會機構也紛紛發文悼念這位出身台灣、揚名國際的神學大師。本文延續上期中對宋博士事蹟的介紹，並進一步介紹他的神學核心關懷。

 

牧養服事與退休後的持續耕耘

在神學院擔任教職時，宋泉盛常常受邀到各教會講道，並在1997-2006年間牧養加州舊金山灣區臺灣基督教會（Formosan United Methodist Church），前後共10年之久。因此除了學術著作，他也出版了講道集。比較著名的是五本「詩篇講章系列」：《患難中得自由》、《人心裡的秘密》、《夜長夢多》、《要唱什麼新歌？》、《含淚撒種的人》。

 

2006年他從加州柏克萊太平洋神學院（Pacific School of Theology, PSR）榮譽退休，回到台灣，定居台中，四處講學。先後受邀為國立政治大學宗教研究所客座教授（2007-2008）、玉山神學院基督教神學講座教授（2007-2011）、長榮大學神學院講座教授（2012-2015）。

 

無論在歐美、亞洲和台灣的神學界和教會界，宋博士都留下難以抹滅的一筆色彩。1996年母校蘇格蘭愛丁堡大學頒贈他榮譽神學博士學位，1997年美國康乃爾基督教大學頒贈他榮譽人文學博士，退休後，2016年台南神學院頒贈他榮譽神學博士，表彰他對世界基督教的貢獻。

 

以中、英著述，傳達原創深邃的神學思想

宋博士的影響能夠如此寬廣，而且可能延續下去，在於他豐富的神學著作。他勤於筆耕，是位多產的作者。菲德史密斯（Karl H Federschmidt）在《源自亞洲源頭的神學》（Theologie aus asiatischen Quellen）（1994）一書中收錄了他1965-1994年的英文著作（註1），其中專書（宋泉盛為主要作者的書籍）有14本，期刊論文及專書篇章97篇。

 

宋博士長年在美國任教，在國際場合發表論文，因此用英文寫作。然而，他畢業於台南一中和台大哲學系，中文底子深厚。在台南神學院擔任教授和院長時，就曾以中文發表三本著作，還用中文翻譯一本舊約神學導論。

 

戒嚴時期，他名列黑名單不得回台，但解嚴後他回到台灣講學，更多用中文寫作。1994年之後，他陸續發表4本英文專書、29本中文專書（不包括中譯本）。陳榮爝牧師以中文原著和中文譯本為主，編列一份宋泉盛著作目錄（註2）。依筆者初步盤點，英文著作18本、（中譯本18本；其中有四本沒有中譯本，有一本英文著作拆成五本中譯本）、中文著作32本，共計50本之多，這還不包含散見許多中英期刊的100多篇文章。過去曾有人出版《宋泉盛全集》（含中文原著以及中譯本）的計畫。這個計畫不但困難，而且需要龐大的經費挹注，但若能實現，當是台灣神學界一件可喜可賀之事。

 

宋泉盛神學的核心關懷

宋博士豐富的著作，基本上環繞著幾個重要議題：

 

1. 文化神學。重要的著作如《創造是重建宣教的鑰匙》（Christian Mission in Reconstruction——An Asian Analysis）、《解讀人生的密碼》（Theology from the Womb of Asia）、《第三眼神學》（Third-Eye Theology）；蓮花世界的十字架系列《耶穌，被釘十字架的人民》（Jesus, The Crucified People）、《耶穌的上帝國》（Jesus and the Reign of God）、《與聖靈同工的耶穌》（Jesus in the Power of the Spirit）。宋博士向來主張文化與神學不可分割，必須從亞洲的文化處境，扣緊亞洲文化的素材，從亞洲文化的心靈來做神學，才能做出真實的亞洲神學。

 

2. 政治神學。重要的著作有《出頭天——台灣人民自決運動史料》（Self-Determination:The case for Taiwan）（註3）、《台灣人啊，你往何處去？》、《台灣的祈禱》、《民無信不立》、《台灣變天的前兆》、《台灣黎明前的黑暗》等等。宋博士一直關心台灣政治與社會的議題，並常常針對台灣政治社會的實況來闡述神學思想。

 

3. 故事神學。重要的著作如《孟姜女的眼淚》（The Tears of Lady Meng-A Parable of People's Political Theology）、《故事神學》（Tell Us Our Names: Story Theology from an Asian Perspective）、信心探索（The Believing Heart ：An Invitation to Story Theology）【中譯本五冊：《你們來看吧——故事神學的約讀》、《生死大事》、《信心的探索》、《愛的奇蹟》、《他們的眼睛開了——擁抱世界的故事講章》】；《古早古早有故事——故事神學》（In the Beginning Were Stories, Not Texts----Story Theology）。對宋博士而言，故事不但提供了最好的神學材料，同時也是一個人從事神學工作的最佳途徑，我們通過耶穌的故事而認識上帝，我們通過耶穌與人民生活在一起的故事，認識了耶穌基督。

 

結語 

宋泉盛這位故事神學家在世享年95歲（1929-2024）。宋博士自己對生命大事早已了然於心，此生光明，了無遺憾。我陸陸續續翻譯他五本重要著作：《第三眼神學》、《故事神學》、《耶穌，被釘十字架的人民》、《耶穌的上帝國》、《與聖靈同工的耶穌》。翻譯過程中與他書信往來、當面對話，深深感受到他溫柔敦厚、提攜後進的學者風範。我寫了一首輓詩悼念他。

 

泉水緩流九重淵，

盛雲疾飛三層天。

牧者情懷如詩篇，

師法自然萬象千。

故書再詮意新鮮，

事理圓融道為先。

神思妙境繞山巔，

學者風範留人間。

 

詩中特別凸顯「泉盛牧師故事神學」。我曾親自請教他，如何為他自己的神學思想定位？他的回答是：「故事神學！」對我而言，宋泉盛是一位溫和的牧師、一位多產的作家、一位有原創性思想的神學家，他用「故事神學」牧養信眾、牧養學生（其中不少是牧師）、牧養讀者。

 

哲人日已遠，典範在夙昔！宋泉盛這位故事神學家留給這個世界獨特的牧者風範，指引我們在許多的故事中發掘神學意義，在與自己生命相關的故事中經歷上帝、認識上帝、敬拜上帝，並且服事上帝、愛上帝！

 

附註：

1. Karl H. Federschmidt, Theologie aus asiatischen Quellen:der theologische Weg Choan-Seng Songs vor dem Hintergrund der asiatischen ökumenischen Diskussion.（ Münster, Hamburg: LIT, 1994 ）, 273-27。

 

2. 陳榮爝，《道在人間：慶賀宋泉盛牧師九十壽誕文集》（上、下冊），台南：南神出版社，2019，240-243。

 

3. 宋博士關注政治與社會議題與神學之間的關聯。1971年代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連續發表：《對國是的聲明與建議》（1971）、《我們的呼籲》（1975）、《人權宣言》（1977）。1972年他和黃彰輝、黃武東、林宗義等人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宣布發起「臺灣人民基督徒自決運動」（Taiwan Christians for Self-Determination），以英文先後出版十期機關雜誌《出頭天》（Self-Determination），這些文章大多是出自宋博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