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季很凌亂、很惶恐,對居住在南台灣大姆姆山下的達瓦蘭部落而言,至少族人的心靈是哀傷、無奈和求助的,但雖然如此卻仍要繼續呼吸。
※被迫遠離摯愛家園
「雖然沒有家了、車子也沒了!只要族人一個都沒有少,我就放心了!」部落的女村長堅強的對正在拍攝的記者們這樣說。村長從小在屏東三地門鄉大社村長大,這個排灣名為「達瓦蘭」的部落,是排灣族ravar系的發源地,有「被造之地」的意思,在排灣群的部族中,地位相當重要,正如村長一樣,世代族人以大姆姆山(在祖先懷裡之意)為聖山,承受大姆姆山的餵養。因此,居住於此的族人對故鄉一直有深厚的情感和依戀。
今年夏季的這風雨,在習慣過的88父親節來襲,一連幾天的雨水很多很大也很強,部落耆老都說這是ka-pitju(有連下七天風雨,一定有災難的意涵),然而古傳的這句話,印證了水災重創部落及土地山河,大水夾帶土石沖入部落,活動中心被土石掩埋得剩下籃球框,學校及多處住戶掏空並嚴重毀損,風雨中停電停水的山區部落,令人惶恐。村長眼看唯一聯外的屏31線,搶通之日迢迢,只好強制撒離族人,於是聯繫空勤直升機出動,載運不能走路的老、幼及病患族人下山,而村長為了記住回家的路,在部落青年男丁陪伴下,時而繞山坡,時而走下坡,看到平日走的路都不見了,她邊走邊哭,走七小時的路到設在三地門鄉體育館的災民收容所,當族人迎上前抱頭痛哭時,她立刻收拾起淚水,安慰大家說:「只要還活著,我們就能重新再來!」。
※揚棄悲情邁向新部落
被迫遠離摯愛家園的族人,必須適應安置所的新生活,對大家來講,似乎也多了「人生經歷」,二位80餘歲的阿?在一起,聊起一生中第一次坐直升機的過程,一位自豪的說:「我沒有怕,從高空看原來部落很美麗。」雖然經歷了撤離的艱難路,卻也創造了族人生活中的笑話和新故事。
彼此的對話中,也相互傳遞者外界傳來的災情和消息,談到水災後淪為「安全堪虞」的部落,有人認為,雖然有天災因素,但多半是早年政府主導集團移住之遷村計畫,才把原住民遷到危險地帶;或政府主導與縱容的伐木、開礦、道路等不當開發,才造成原住民傳統領域山河變色。
例如,高雄縣那瑪夏鄉各村落、桃源鄉勤和村,屏東縣霧台鄉好茶村、三地門鄉達來村、牡丹鄉高士村等,都是被政府搬遷到危險的基地,才在今日淪為災區;相反地,舊好茶部落、舊達來部落、舊高士部落,迄今一直都還是基地穩固而安全的地方。至於其他未被遷村卻安全堪虞部落,如三地門鄉大社村(達瓦蘭部落)、德文村,霧台鄉的佳暮村、去露村、阿禮村等,則多與部落周圍原始林被不當伐木、採礦、開路等,所造成的水土保持不良有關。
然而,在原住民鄉各部落緊急安置暫告段落的此時,族人也認為,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追究過往政府疏失或責任,而是積極面對未來,討論遷移「新部落重建」的內涵與課題。
※支撐族人最大的夢想
重建,不只是一個家的概念,還包括心靈、生計、文化、生活等,重建工作是美夢與時間的沉積,需要支持,需要澆灌,需要耐心,更需要彼此的擁抱和讚美。面對未來,族人心中究竟想要建立一個什麼樣的部落?是現代化的、是充滿原住民風味的、是開門迎向觀光的、是朝向社區自治的、是建立一套文化創意產業、是自耕自食的、是環保的、是永續的、是綠建築的、是水泥屋牆的、是傳統石板的......,每個族人一定都有不同的期待與夢想。
我認為,青年族人也應該試著去思考想要什麼樣的部落,對於部落有什麼想像,許多從前想做卻因為一大堆理由而做不到的事,現在都可以丟出來討論分享,包括規劃很久的部落有教室、部落市集、布落工作室等,或許有那麼一絲被實現的可能。甚至於硬體設施的創新,加上更多綠能建築的概念,像是太陽能電力、LED省電or環保照明、廚餘及資源回收等,有許多地方都能結合民間企業來進行合作。況且族人也都自信有豐富的自然經驗與藝術創意,要創造一種新的價值典範在重建的新部落是很有可能的。
總之,我相信重建是漫長崎嶇的路,族人必須相互支持、建構夢想,同時在新的要遷移的土地上,切記與基督同座席的真誠與信心,因為這是族人得以敬虔地繼續呼吸唯一力量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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