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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期 為「本土化」驗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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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教會人物檔案
作孽囝仔變傳道─林孽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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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淑芬
(政大哲學碩士)
馬偕在淡水首次為五名信徒施洗，並舉行聖餐，為北部教會一大盛事。這初熟的五個果子分別是嚴清華、吳寬裕、林孽、林杯、王長水。
※ 林孽的身世
林孽，1847年出生於中國福建省泉州府晉江縣海尾庄一戶王姓人家。六歲時，跟著家裡的僕人到住家附近看熱鬧，不料竟被強盜強擄上船，帶來台灣賣給艋舺碼頭附近一位以木工為業的林姓人家，林孽自小「愛作孽」（調皮、頑皮之意），曾經綁草繩在地上假裝是蛇來作弄人，因此養父將其命名為林孽，從此跟著養父學習木匠之技。成年後（約20歲），來到淡水以木工修建業為生，適逢當時英國人要將淡水的紅毛城建築物，整修為英國領事館，林孽便受雇為室內整修的木工。待整修工程完工後，英國人見他為人忠厚，便留他繼續在領事館工作，負責庶務和接送來台的英國人，因此才有他改行當水手的說法。
※ 接受福音的經過
1872年，當他25歲時，感染了當時很流行的結膜炎，有人告訴他：「你為什麼不去找『番仔醫生』？那個從外國來的『鬍鬚番』醫生，有治眼睛的藥，很有效。 」於是，他便前往求醫，那時取藥不收費，但必須將用完藥水的空玻璃瓶送還，以便重新裝藥讓別人使用。當時玻璃瓶很少見，因此被台灣人看為很寶貴的東西，所以很多人用完藥水後不願退還藥瓶，甚至有人來取藥的目的不是拿藥品，而是為了玻璃瓶，據說還有人將玻璃瓶擺在神龕的供桌上。但是林孽用完藥水後，一定立即將藥瓶歸還，馬偕牧師看他是誠實的人，兩人談話又很投緣，且知道他白天在領事館工作，就邀請他下班後，到偕醫館聊天，林孽果然於晚上常到醫館找馬偕牧師聊天，起初馬偕牧師都和他聊天文、地理，聊地球是圓的，聊宇宙萬物都是由一位造物主所創造的，還講很多聖經的道理給他聽，並教他唱「上帝創造天與地，生成萬物各項能…」。後來他每到禮拜日，就去聽馬偕牧師講道。領事館的人覺得很奇怪，為什麼禮拜天都沒看到林孽來做工？就問林孽：「為什麼禮拜天都沒有來？」他回答說：「我是拜上帝的人，禮拜天要去聽馬偕牧師講道。」領事館的人向馬偕牧師求證，馬偕牧師告知林孽是個誠實人，的確每個禮拜天都來作禮拜，領事館的人聽了很高興就稱讚林孽，此後，每逢禮拜日，林孽雖然到教會聽馬偕牧師講道，卻也都能領到禮拜天當日的薪資。
此後林孽認真追求基督真理的心益發強烈，1873年2月9日，當他26歲時，淡水教會舉行獻堂禮拜，當日有洗禮儀式，他跟嚴清華、吳寬裕、王長水、林杯一起接受洗禮，成為基督徒，至今淡水禮拜堂建堂沿革碑仍留這五位北台灣第一批基督徒的名字。2月16日，馬偕主持聖餐禮。這是北台灣第一次聖餐禮。馬偕遙記記曰：「他們一向未見過這樣儀式，我亦未曾主持過這樣聖餐式，當我循著聖餐的慣例，朗讀神聖的授權書時，他們非常感動。木匠林某因興奮過度，迺淚而言：『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他之勸誘而共享神聖的聖餐，麵包和酒，僅是他在小房間裡祈禱後不久之事。」（註１）
※ 成為馬偕的學生
林孽接受洗禮後不久，便辭去原來的工作，當馬偕牧師的助手，幫忙拔牙和配藥的工作，兩年後，成為馬偕牧師的學生，跟隨馬偕牧師到處去醫療傳道。有一次，馬偕牧師和學生們要去宜蘭傳道，隨身帶了一些行李，還有兩箱藥品，於是就請兩位挑夫去挑那些行李，當時是走山路，當走到新店附近（今日的九彎十八拐）時，遇上山賊，山賊看到行李中有一些箱子，以為裡面裝著是寶貝的東西，就向馬偕牧師喊吼：「要命的話，就留下箱子！」馬偕牧師向山賊說：「好！好！好！你們要就給你們。」正當山賊拿著箱子要離開時，馬偕牧師叫住他們說：「你們打開箱子，我教你們怎麼使用，不然，你們拿回去也是沒有用。」山賊打開箱子後，馬偕牧師就向山賊說明各種藥品的使用方法，包括哪些是治肚子痛的，哪些是治牙痛的，還有藥量如何分配等。在聽完馬偕牧師對藥品的解說後，認為這些藥品都是用來救人的，對他們來說，的確一點用處也沒有，就將兩箱藥品還給馬偕牧師。山賊首領甚至自願陪同馬偕牧師一行人往前走，以避免前方山賊的攻擊。
※ 蘭陽遇劫 主恩同在
到了蘭陽平原以後，那裡的人看到馬偕牧師眼睛的顏色與一般人不同，且又有濃密的落腮鬍，都不敢靠近，學生們就開始唱起歌來：「真主上帝造天地…」（聖詩63首，平埔調），希望藉由歌聲吸引一些民眾近前來，但那些民眾還是站得遠遠地，甚至有些人僅敢於透過門縫觀望。隔天，學生們就到大街 小巷宣傳：「你們若有人生病，不論是牙齒痛、肚子 痛、還是各種各樣的病，我們都可以免費替大家醫治，大家不要客氣。」雖然，很多人還是很害怕，但還是有些忍不住疼的，不得不來找馬偕牧師醫治，這些來求助的人，多是要拔牙，拔完牙後，驚奇地發現竟然不會痛，於是便到處去宣傳，果然有愈來愈多的人來求馬偕牧師治牙痛或拔牙，如此一來，馬偕牧師就有機會和村民接觸，做個人傳道。
當時在番社頭（今天的社頭），有位劉姓大地主，他非常反對馬偕牧師在這一帶傳教，且嚴格禁止佃農們去聽馬偕牧師佈道。為此，馬偕牧師決定要向這位劉姓地主傳福音，當他來到劉姓地主的家，正要踏進門庭時，這位地主立刻禁止馬偕牧師進入他的庭院，並向馬偕牧師大吼說：「我劉某某，如果跟你們信耶穌教，我就跟你姓偕。」馬偕牧師因此被拒於門外。
過了幾天，馬偕牧師一行人遇上颱風，風雨非常大，就去向平埔族的人借宿，但是這些人因為怕被劉姓地主責備，就都不敢留宿馬偕牧師一行人，甚至連借宿豬寮都不肯。但在束手無策的情況下，想到劉地主房子那麼大，房間那麼多，馬偕牧師還是不得不去向劉地主借宿，心想他也許會同情我們，在颱風惡劣天氣下，收留我們一個晚上，沒想到還是被地主拒絕了，「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這些傳『番仔教 』的人住在我家！」最後，馬偕牧師一行人還是躲在劉地主田地的草堆中，才勉強熬過一個颱風夜，第二天，有位曾被馬偕牧師看過病的老人家才煮了一鍋稀飯給他們一行人吃。
※ 社頭劉姓地主信主記
過了幾天，劉地主所疼愛的一個女兒突然生了重病，高燒不退，在花了很多錢請巫師為女兒治病，到處求神問卜無效，女兒面臨死亡威脅之時，有人建議他不如請馬偕牧師來救他女兒。他原先不肯，但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不得已派人去請馬偕牧師來為他女兒看病（當時馬偕牧師在隔壁村莊傳道）。馬偕牧師立即趕往劉地主家，在途中，馬偕牧師對學生們說：「上帝的救恩要降臨在這個家庭了！」馬偕牧師一到劉地主家，發現他女兒發高燒，只剩一絲氣息，便一面讓女孩服退燒藥，一面禱告，祈求上帝醫治。之後馬偕牧師並沒有立刻離開劉地主的家，一方面等待女孩病情好轉，一方面向劉地主說明來台灣的目的。到了傍晚，女孩果然退燒了，想喝開水，人也慢慢清醒，可以吃東西了。當晚馬偕牧師向劉地主一家傳福音，劉地主聽完馬偕牧師的道理後，大受感動，恍然大悟：「原來你們信耶穌教是這樣子，以前我不知道耶穌教是在做什麼，耶穌教真的不錯，我應該跟你們信耶穌教。」此時，劉地主悔改、相信耶穌，馬偕就對劉地主說：「非常恭喜，將來您的家族必得福氣。」劉地主遂命人將過去拜的偶像全都燒掉，並向馬偕牧師致歉，請求原諒。為了遵守以前的誓言，劉姓一家遂改姓為偕，這是宜蘭社頭村有人姓偕的由來。當時平埔族的佃農也都表示要姓偕（平埔族原本有名無姓），只是馬偕牧師不許，只要眾人以抽籤來決定該姓什麼。這位大地主後來還幫馬偕牧師在當地蓋教會，且將孫女偕珍珠嫁給林孽的大兒子林清廉牧師。
※ 改名林輝成 任職傳道
1877年12月22日，林孽廿九歲，娶同窗王長水之妹王燕為妻，婚後任傳道師，改名為林輝成，後來被派往紅毛港、後埔仔（新莊）、金包里（金山）、雞籠（基隆）、澳底、宜蘭等地。
1889年，當林輝成四十二歲時，再回到淡水牛津學堂學習教理。後再任頂雙溪（雙溪）、四結、澳底為傳道師。而當林輝成於澳底教會任傳道師時，適逢日本入侵台灣，當日本軍從澳底登陸時，看不順眼的房子就放火燒、看到有可能反抗的人就殺死。那時， 林輝成手揮白旗，並招呼當地人躲入教會，因此，教會被民眾擠得滿滿的。日軍看到教會門前有人一直揮白旗，就過來講一些話，但是言語無法溝通，日軍看到教會門前吊掛一個牌匾，上面寫著：「耶穌聖教」，就離開那裡，因此讓躲在教會的民眾逃過一劫。
※ 師生情深 顧念遺孤
林孽於1896年蒙主恩召，享年四十九歲，死於肺炎，臨終時口中還唱著：「求主施大恩，使我來親近，我心欣慕深深意愛…，」當時，他的孩子都還年幼，馬偕牧師每月支助林孽妻兒三元，以幫助孤兒寡母的生活。林孽育有五子一女，長子林清廉、次子林清潔、三子林有福、四子早么、五子林有祿，其中「有福」和「有祿」之名為馬偕牧師所取，五子有祿在林孽死後，因生活困苦，曾給一戶做豆腐的人家為子，當時六、七歲的有祿，被要求端豆腐去大街上叫賣，卻因被狗追而打翻豆腐，因此遭養父母毒打，他向大哥林清廉哭訴，林清廉告訴馬偕牧師，馬偕牧師遂與賣豆腐人家交涉，將有祿帶回家。馬偕牧師相當照顧林孽一家，曾經送一台照相機給林清廉，林清廉退休後住在瑞穗，有次颱風來襲，照相機老舊又泡水，因此沒有保留下來。
※ 林孽後人持守信仰
林孽長子林清廉牧師十六歲喪父後，入牛津學堂接受神學教育，直到廿歲。1915～1918曾任花蓮港、八里砂、大馬煙、屯仔腳（后里）、雞籠（基隆）為傳教師，任職基隆教會期間，受封為基隆教會第一任牧師。其後曾牧會的教會有：宜蘭、花蓮、玉里、觀音山、大庄等，離開大庄教會以後，定居於瑞穗，過著退而不休的生活，到處引導人來接觸耶穌基督的福音，直到年老，享年八十四歲。
次子 林清潔，曾任屯仔腳 、北濱仔、暖暖、四腳亭、雙連等地為傳道師。
三子林有福，曾任礁溪、雙溪、木柵、羅東、利澤簡、三星、小雞籠、石雨傘等地為傳教師。
四子出生不久即死亡。<
註
1.馬偕，台灣遙記，林耀南譯，（台北：台灣省文獻委員會，民國四十八年）p.121
2.本文之資料來源：林孽之孫、林清廉之子林輝榮口述。口述時，林明穱長老亦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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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來自 http://newmsgr.pct.org.tw/magazine.aspx新使者雜誌 第 68 期 為「本土化」驗明正身
(23-2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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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題：為「本土化」驗明正身
發行日期：200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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