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印度加爾各答機場,煙塵瀰漫,空氣裡有股異味,3月11日深夜11點多,機場前停滿等候載客的計程車,來接機的是一輛中型吉普車,將載著來自台灣的6人到晚上住宿的地方;司機見到我們就直接說:「1500盧比(約合新台幣1000元)。」,我心想「好貴!」,但已經是深夜,又是陌生的國度,只好同意這個價錢,一路橫衝直撞到達住宿的地方。
「髒、亂、死要錢」是加爾各答給我的第一印象,對那裡的人有點不信任。
※感受 街頭兒童的衝擊
結束了Mizoram的9天訪問,到加爾各答轉機回台灣,9天後對加爾各答的印象改觀,雖然髒亂卻很多元,各色服裝、人們膚色和語言豐富,開車走路不必遵守規則,一切隨性,充滿「沒有章法」的美感,好像用色大膽的抽象畫。
趁著轉機空檔到當地著名的市集「新市場」(New Market)逛逛,人聲鼎沸,熱鬧滾滾,走在市場裡可明顯感受嚴重的貧富差距,大賣場前,一個拿著可樂瓶的小男孩跟路人乞討,一雙大眼精看著人們,眼神裡不是哀怨,而是像商人般的銳利,他沒有販賣東西,衣服骯髒破舊,沒有錢到賣場裡採購。
我看著他,心理想著「賣場、男孩、乞討,好鮮明的貧富對比」按下相機快門,連拍了幾張。男孩見到我,很快到身邊伸出手用英語說:”Give me the money”。想起曾到印度旅行的朋友提醒「千萬不能給乞討的小孩錢,某則會無法脫身」、「有很多孩子是被人口販子操控,乞討的錢要交給犯罪集團,像電影《貧民百萬富翁》演的一樣!」何況當時我只剩一張大鈔和美金,留著轉機時備用,我只好快步在人群中穿梭,試圖擺脫男孩。
市集是男孩的地盤,我走得快,男孩腳步更快,”Give me the money ,please.”不斷在耳邊響起,我只好裝作聽不懂,任憑他在身旁糾纏。
搭機時刻逼近,在交通混亂的加爾各答,必須提早出發,擁擠的市集很難攔到計程車,擔心遇到漫天喊價的司機,把我們當做冤大頭!
一行人傷透腦筋的時候,有個大約九歲的小女孩,抬著裝著髮飾、零嘴、手工藝品的籃子叫賣,對我們說:”Would you want to call the taxi ? Come on, follow me!”,她說可以帶我們攔到價格合理的計程車,我當時懷疑是否又遇到敲竹槓、詐騙的傢伙。
小女孩帶著我們穿過重重人群,說也奇怪,那個乞討的男孩竟然追不上,很快到了大馬路,車輛川流不息,計程車幾乎都有乘客,女孩跑到路上替我們叫了兩輛車,她幫我們談妥價錢並囑咐先載我們拿行李再到機場。
上了車,鬆了一口氣,小女孩揮手跟我們道再見,Zaidarh Zauva(蔡達華)牧師提醒:「應該要買點東西,謝謝她幫忙。」車子已經發動,我搖下車窗,拿出剩下的兩盒口香糖送給她,向她道謝。
看著女孩純真的表情,我感到很慚愧,為何一開始就用很勢利的心態看待主動幫助我們的女孩?而她卻是小天使,替我們解決難題,返國的夜班機上,我無法入眠。
※數據 印度有4,400名童工!
查閱從機場購買的《Year Book 2010》(2010年印度年鑑),擁有超過11億人口的印度,國民平均年收入約950美元,全印有大量人口是每天生活少於一美元的貧窮者,那個小男孩,可能連美金五毛都沒有!
3月13日的新聞報導最新世界十大首富,印度包辦第4、5名分別是:石油天然氣業者安巴尼,資產290億美元;鋼鐵業鉅子米塔爾,資產287億美元,身價超過台灣首富郭台銘。
看著這條消息,眉頭深鎖,我又想起在加爾各答市集乞討的男孩、沿街叫賣的小女孩,他/她們在街頭討生活,失去了童年應有的快樂,但印度卻有世界級富豪,難道不能分點財富給窮苦大眾嗎?
在加爾各答只停留幾個小時,街頭的孩子卻給我強烈的震撼!我問自己:「面對印度,不,而是全球的貧富差距問題,除了禱告,還能做什麼?」瞭解問題是第一步。
究竟印度有多少個16歲以下的童工?查閱「全球反童工行動」(Global March against Child Labour )公布的資料,印度政府宣稱有1,260萬名,5到14歲的兒童從事全職工作,聯合國國際勞工組織估計有4,400萬名童工;非官方的NGO團體估計則高達一億以上,這個數字與印度5歲到14歲的輟學兒童數量大致相同。
這些統計數字是有正式雇用的童工,然而,像是加爾各答街上的孩子,無論是乞討、叫賣、當苦力,甚至被人口販子利用成為色情與販毒工具,恐怕很難精確計算,沒有包括在統計當中,印度的童工問題,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
※交流PCT青年的EYEP
3月1日至11日,Zaidarh Zauva牧師、排灣中會青年部幹事日依‧達里瑪勞(陸夙珍)、玉山神學院學生張莫、魯凱區會茂林教會青年魏苔因、高雄中會中山教會青年曾偉宗和我共六人,參加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青年事工的普世交流計畫(Ecumenical Youth Exchange Program 簡稱:EYEP),參加Mizoram長老教會青年團契(簡稱KTP)第53屆青年大會。
在Mizoram並沒有感受到兒童被剝削,小朋友穿著整齊的制服上學,KTP青年大會認識的朋友Lynda告訴我,Mizoram是全印教育水準第二高的省份,全省約一百萬人口,識字率超過85%,每個兒童都要上學,大多數青年都受過大學以上的教育,博碩士也不少。
「因為Mizoram教會與當地政府合作落實兒童教育,所以童工問題較不嚴重,但其他地區,幾乎全印度,有許多應該上學的兒童被送去工作,或者年紀輕輕就離家到有錢人家當幫傭,對大多數的童工來說,這是生活所逼。」在大學擔任講師的Lynda感慨地表示。
大學教授,今年三月接任KTP總幹事的Zara博士說,印度五分之二的人活在貧窮線以下(每天生活不到一美元)!除了以基督教為主的Mizoram、Meghalaya等省份,印度深受傳統的「種性制度」影響,有人出生就被認定是最低層的賤民階級,只能從小當童工,十分可憐。
Zara專業是地理學,主要研究疾病和醫療的全國分布狀況,他表示,包括Mizoram在內,每到夏天印度瘧疾(Malaria)流行,許多孩童傳染致死,沒受過教育的童工的致死率較高。
受過高等教育,從事教育工作的Lynda和Zara,非常強調教育對於兒童的重要,但印度眾多的童工,無法受教育,健康與人身安全沒有受任何保障。
※質疑 犧牲多數值得嗎?
人口逾11億的印度是世界第十二大經濟體,最近被譽為「金磚四國」(印度、中國、巴西、俄羅斯)之一,印度政府熱衷拼經濟,歡迎外資投資,更認為印度比中國擁有更多的年輕人口,加上普遍使用英語,將來可望變得更富有,許多企業雇用大批童工,節省成本。查閱印度年鑑,政府公佈6歲到14歲的兒童入學率達93%,但全國輟學率高達31%,三個學童中就有一位輟學;印度經濟成長、童工人數、輟學率呈現正相關,印度賺得愈多,童工也愈來愈多,輟學率跟著上升。不過,菁英教育發展卻是一流,有世界聞名的電信、數學、資訊工程相關學院,留學歐美的人數非常多,大批人才讓印度在所謂的「全球化知識經濟」中佔有一席之地。
印度和中國相同,為了求發展而採取「先讓一部分人富起來」的策略,政策討好財團,造就世界級巨富;重視菁英教育,11億人口只要有百萬知識菁英,即具備可觀競爭力。如此一來,犧牲過半數的窮人以及「種性制度」最低階的人們,毫無自主能力的童工和小孩是最可憐的一群。看著加爾各答街頭男孩的照片,翻查那本厚重的「年鑑」,不禁想問:「印度犧牲多數窮苦大眾,成就少數富人和菁英利益,讓國家在全球競爭中突飛猛進,這樣值得嗎?」
※聆聽 來自世界的呼求
2000年9月聯合國召開「千禧年高峰會」,191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