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J.D.的提醒

筆者曾經看過一位主內姊妹的首飾，是做工精緻、配戴在腕上的手環。仔細一看，上頭鐫刻著「W.W.J.D.」的字樣。我好奇地問她：「這是什麼意思？」姊妹回答：「這是一個基督徒必須隨時放在心坎上的提醒：『What would Jesus do？』」當基督徒面臨抉擇與挑戰，面對考驗我們靈性的俗務時，我們問自己：「主耶穌基督會怎麼做呢？」許多基督徒藉著這樣的持守，來確保自己的行止不偏離主的道路。

 

基督徒以「主耶穌基督會怎麼做？」來砥礪自己，甚至當作靈修，具有神學的基礎。長老教會信仰要義之底蘊——改革宗的加爾文主義，相信「五個唯獨」；其中的「唯獨聖經（Sola scriptura）」堅信：上帝所默示的聖經是教會牧養、教導信徒信仰和生活的唯一準則。若是透過新約聖經四福音書來理解，耶穌基督就是作為愛的上帝在世上的具體顯現，是以馬內利（Emmanuel）與人同在的上帝。更進一步來說，耶穌基督在世上的行止，記載於四福音書中，是基督徒唯一必須仿效的典範，也是上帝對人的終極期待及賜予。

 

可是耶穌沒結婚

當我們這樣相信自己的行止必須仿效、取法的唯一對象就是耶穌基督，那麼，我們就勢必要面對一個客觀事實：耶穌基督沒有結婚，上帝賜予世上為人的耶穌基督沒有進入婚姻關係之中。我們——基督徒，勢必要能夠面對並嘗試理解這個事實。

 

我們難道應該「效法」耶穌基督不結婚嗎？難道上帝期望人不要結婚嗎？這顯然是一種不假思索而且思慮不周全的「效法」。說到底，耶穌基督還不做買賣呢！難道我們要效法祂不工作嗎？耶穌基督在四福音書裡還從沒洗頭、刮鬍子、剪指甲給我們看呢！難道我們要因此放棄個人衛生了嗎？當然不能這樣照單全收，而欠缺反省地蒙著頭和心眼去「效法」。

 

延續「唯獨聖經」的信念，我們的確無法在聖經中找到上帝吩咐人一定要成婚的旨意。上帝從不曾像是林靜儀前立法委員在婚姻平權運動中那樣說：「（法案通過以後，）你們通通給我去結婚。」「去結婚」，不是上帝的旨意；締結婚約，也不是上帝吩咐人一定要走的路。人該走什麼路呢？對於這個問題，上帝給人的答案是最初的恩典，就是給夏娃與亞當的恩典，也是日後從來不曾改變的恩典：完完全全的自由。（註1）

 

完全自由的恩典

正好是人具有完全的自由。當人對別人行使自由的時候，當人的行為牽涉到他自己以外的旁人而產生各種形式的關係時，上帝吩咐人：「你想怎麼被對待，就要記得那樣去對待別人。」而人若願意承諾那樣去做，上帝樂意進入那樣的關係中，祝福它；同時也提醒人：「愛人如己，我記念你也承諾那樣做。」在人類的關係中，這叫「契約」。契約的形式和內容百百種，有個人與個人間的利益往來，如買賣、租賃；有個人與集體間的信賴關係，如宣示就職或作證；也有承諾永久共同生活的契約，如婚姻。這些契約，尤其是基督徒之間的這些契約，上帝樂意給予祝福，但上帝並不干涉祂既已賜給人的自由。「你一定要訂立某種契約才行！」沒這回事！包括婚姻。

 

這是耶穌基督沒有結婚的答案。婚姻不是上帝對每一個人的期待。於是耶穌基督沒有必要做給每一個人看，耶穌基督對於婚姻也不需要給另外的教導。婚姻是一種人際關係（如果你真的很討厭用「契約」來看的話），人在婚姻關係中須依循的準則，和其他一切人際關係並沒有不同。人在一切人際關係中須依循的準則，耶穌基督則已經教導過：「愛人如己」很重要，所以耶穌基督不止說了三遍；除此之外，別無教導，也不需要。除非有人要聽到「你在婚姻中也要愛人如己」才會懂，但那是牧者的事。

 

從聖經看婚姻制度

但人對婚姻歷來有不切實際的想像和誤解。例如：以為上帝對人的期待和賜予「必然」包括了婚姻，以為婚姻是豐盛和圓滿的充分必要條件；或如前文提到的林靜儀前立法委員受到的攻擊，好事者指責、訕笑她曾經失婚、目前未婚，而且沒有子嗣的身分。然而，實際而客觀的事實只是人類在文明的歷程中，發現締結婚約具有許多實際的益處，如此而已。大多數人卻只是不明究理地，將那些益處的適用性延伸到所有人；但就像其他一切人際關係一樣，婚姻並不會適合所有人，而且顯然上帝也不這麼認為。於是耶穌基督沒有結婚，它不是所有人都必須要像效法耶穌基督一樣劍及履及的事。

 

實際上，在耶穌基督道成肉身之前，婚姻這種體制已經存在。摩西的確奉上帝的旨意，賜給以色列人婚姻的律法。其中，論到離婚的律法，摩西幾乎是喟嘆地說：「你們硬要，所以給你們。」這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結婚、離婚，從來都是人要的。結婚的時候，上帝樂於祝福；因為人要，加以祝福就是恩典。離婚的時候，上帝惋惜人的毀約，但是仍然允許；因為人要，加以允許就是恩典。

 

婚姻很神聖嗎？很神聖；其實離婚也很神聖，那是因為上帝都在裡面，而不是因為這個體制本身。耶穌基督沒有結婚，祂不需要特地用一種情境來教人愛人如己。道理全都是一樣的，婚姻只是上帝樂於祝福的人際關係中的一種；超過這個的其他一切，是人要的，只是有時會假借上帝的名。

 

附註：

1.你恐怕會說：「才不是。上帝明明吩咐不能吃『那棵樹』上頭的果子。」但這剛好是完全的自由意志之證明。唯有對擁有完全自由的人才需要吩咐「某事不能做」，否則內建成不會去做就好，而那剛好是沒有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