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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期 魔鬼或上帝?——基督徒看生物複製科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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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生活 |
費姨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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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舟
(現任職於江西新餘市電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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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費姨 每次回到小時候住過的弄堂,我都會想起費姨。透過人世間的紛繁喧囂,費姨一生的經歷在我的心靈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記,每次仔細地體驗和回味,它都讓我感覺到一種深深的震撼。 費姨不是我的親姨,她是我家的鄰居,年齡比母親還大二十歲,只不過大家都是這麼稱呼她,我們小孩子也跟著叫而已。 從我孩提時期剛剛懂事開始,費姨已經五十多歲了,和我們住在一個弄堂裡。小時候,大人們談起費姨,總是神神祕祕的,好象鄰居們都不太喜歡她,儘量小心翼翼地避免和她接觸。那時候,鄰居碰到費姨,都要裝著沒看見她。沒有誰願意主動和她搭話,相互見面也不打招呼,好像費姨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費姨沒有小孩,也沒有親戚,獨自居住在弄堂最裡面一間房子,她的那間小屋鄰居誰也沒有進去過,似乎門總是關著的。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次意跟母親說我要到費姨家去玩,母親怒目圓睜,當場敲了一下我的腦袋,嚴厲警告我不許去,說她的房間裡鬧鬼,把我嚇得要死,從此再也不敢提去費姨家的事了。但有大膽好奇的小夥伴偷偷從費姨家門縫往裡面看,發現裡面光線非常暗,什麼也看不見,在小孩子們的心中,對費姨更增添了一絲恐怖神祕之感。
兩位丈夫前後死去 費姨的工作是清掃弄堂裡的衛生。每天天剛濛濛亮,「嘩、嘩、嘩」的掃地聲就按時掠過弄堂裡每家每戶的窗頭,這種熟悉的聲音我在被窩裡經常能夠聽見。每當清掃完弄堂裡的衛生,費姨就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捋好自己的頭髮,把衣服理得齊整,然後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小屋,把門緊閉,一般不太出門。 有時候,孩子眼中現實的費姨與她的神祕小屋似乎反差非常大。大人們不跟她說話,她卻非常喜歡弄堂裡的小孩。看到我們小孩子,她總是笑眯眯的,喊著我們的名字,說要帶我們買糖去。小孩子看到她走過來,都是一溜煙地跑開,誰還敢吃她的糖。每回看到小孩子一溜煙地躲著她,費姨臉上總是堆滿失落迷茫的表情,然後一言不發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小屋。費姨回家的步子經常是慢慢的,有點沈;費姨的背是勾勾的,有點老態。 稍微長大一點,我從大人的話中逐漸知道了費姨的一些情況,也知道了為什麼周圍的人都不太喜歡她的原因。費姨出生在一個國民黨官宦家庭,她年輕時畢業於一所教會中學,父親是國民黨的軍官,她的第一位丈夫也是國民黨的軍官。全國解放的前夕,她的父親和丈夫所帶領的部隊因負隅頑抗,雙雙被解放軍擊斃。解放後,她被政府安排在一家居委會從事清潔工工作。由於她的特殊身分,經常被人稱作女特務。後來,有一位老實巴交的工人娶了她,這位老實巴交的工人卻在婚後不久突然患病死去了。這些離奇的事情使她成為周圍群眾議論的話題。有人繼續用對待敵人的眼光來看待她,也有不少老婦人暗地裡說她是狐狸精變的,有克夫命,否則為什麼嫁兩回人,兩個男人都死了呢?
以上帝為依靠 大概到了小學三年級時,我也稍稍懂事,已經不再害怕費姨。費姨看到我,還是像往常一樣笑眯眯的,我也會懂事地叫她一聲費姨;費姨經常會摸摸我的頭,和我說幾句話。有時候,在母親不知曉的情況下,我和小夥伴會偷偷地到費姨家玩耍。記得我第一次去費姨家時,推開那扇緊閉的門,瞬間以往孩提時的恐懼和好奇通通煙消雲散。 費姨的屋子和其他人家的屋子一樣,很普通,只不過光線稍暗而已。走進正屋,一個大大的十字架掛在牆上,十字架上有一塊鍍金的題匾,上書「愛人如己」四個大字,桌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本黑色封皮稍舊的厚書,封皮上寫著《新舊約全書》。其實我們偷偷去費姨家,主要是聽她講那本厚書中的故事。每回我們去費姨家,費姨都會端出家裡最好吃的點心給我們吃,然後捧起那本厚書,用她好聽的聲音跟我們講亞當夏娃、人類的起源、挪亞方舟、摩西、大衛……。這些都是我和小夥伴沒有聽過的。她每講完一個故事,就會講故事中的道理。她經常說,一個人要有信仰,有信仰就不會被困難所嚇倒;一個人要信靠上帝,因為上帝是心靈的依靠,只有信上帝的人才能進天堂。費姨講這些話時興致非常高,眼睛煥發出一種善良、慈祥又有點興奮的光芒,但我和小夥伴只是喜歡聽故事,其他她講的道理我們還聽不太懂。 就這樣,我們一天天地長大,和費姨的接觸也越來越多。我發現,費姨並不是大人議論般的那種模樣。在我們小孩面前,她始終是一位慈祥、善良、能講很多很多故事的老太太。有時我有點疑惑:費姨挺好的,為什麼大人都不理她呢?想到沒有人跟費姨說話,費姨身邊又沒有親人,我就覺得費姨挺孤獨、可憐的。朦朦朧朧中,我感覺大人們這樣對待費姨很不公平。
為救人落入井中 大人們並沒有因為我的疑惑而對費姨的態度有所改觀,時間一天天過去,沒過多久,我們全家搬出了弄堂,到城市的另外一個地方居住,我也很久沒有見到費姨。 幾年後,我為了尋找兒時生活的痕跡,特意回到了生活多年的弄堂裡。本來想去看看費姨,卻得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費姨為了搶救一個落入井中的小孩,自己滑入井中淹死了。在鄰居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那是春日的下午,天上下著濛濛細雨,鄰居劉嬸的兒子亮亮拿著簸箕在弄堂大井邊撈小蝦,也許亮亮的神情太過於專注那些小蝦,忽然,他一腳踏空,身子一個趑趄,便像一塊石頭一樣,栽到大井裡了。亮亮不會游泳,雙手本能地在井中拼命地劃,誰知越劃越遠,亮亮一邊劃水一邊大叫:「救命!救命!」正好此時,費姨拿著水桶前來挑水,見到有小孩掉到井裡,立刻把水桶撂下來,直奔井邊。費姨可能略識水性,她毫不猶豫地跳入井中,劃向亮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濕漉漉的亮亮從井中推上井邊。但是把亮亮推上來後,疲憊的費姨自己卻沒有力氣從井中爬上來,而是漸漸地下沈,剛剛上岸的亮亮小臉嚇得刷白,他跑到井邊拼命用小手伸向費姨,搆不著,於是拼命地喊:「救人呀,有人掉到井裡了。」但是過了許久,沒有人過來。亮亮哭喊著,眼睜睜地看著費姨慢慢地往下沈,下沈,下沈……。後來,費姨被人從井裡撈了上來,許多大人站在費姨的旁邊,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他們平常所討厭和躲避的「女特務」、「狐狸精」,竟然有這樣的精神、這樣的品質,這讓他們感到十分地汗顏!
真正的解脫與安息 我找到劉嬸,她一提及費姨,眼圈就紅紅的。她的兒子亮亮告訴我,在費姨已經知道自己沒有獲救的希望時,她根本沒有大喊大叫,似乎毫無一點絕望的神情,而是出奇的平靜,她安靜地閉上了雙眼,慢慢地讓自己沈入井中,她似乎早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這一點讓亮亮始終想不通。 隨著年齡的增大,我覺得我已經更加理解了費姨。 她一生坎坷不幸卻始終堅強不屈,她被世人隔離厭棄卻沒有自怨自艾,她始終以一顆愛心待人而不求回報,這需要何等的堅韌、忍耐和信心,這是一種信仰、精神的巨大力量支援著她,而且這種信仰已經成了她生命的全部。我也知道,費姨臨終前肯定沒有悲傷,也許她覺得自己已經解脫了,她準備回到她心儀已久的地方去,唯有到哪裡,她才能夠得到真正的安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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