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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使者雜誌 >
第68期 為「本土化」驗明正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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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主題 |
| 當自我認同與本土分離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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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鴻祐
(東南亞神學研究院神學博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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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國會選舉剛剛過，留給我們許多紛紛擾擾的議題討論與激情對抗。有人說這一回的選舉基調是本土路線對抗中國路線，又有人說這是本土派對抗外省派……種種內涵未必歧異，但卻容易煽動群眾的口號，一陣又一陣抨擊著台灣社會。到底什麼是本土路線呢？政治上的口號或輕易地被用來替敵手扣帽子，然而，其文化上的意涵卻不若口號喊喊來得容易。假如一個人已經在台灣社會生活四、五十年，卻還不能被稱為本土派，那麼，本土究竟要本「哪裏的土」呢？同樣地，若他已經生活在台灣社會四、五十年，卻堅持自己不屬於本土，那麼這個本土存在嗎？難道他活在真空停滯的時間空間下達四、五十年呢？
人存活在人世間，終不能免於生活於某個社會群體之真實時空裏。直到今日，台灣社會還為本土與否來爭吵，正顯出這百年來，政治強力干預下扭曲的社會價值觀，本土與現代被嚴重地對立，變得本土就是俗氣、傳統、封建、沒效率，而另一方面，現代則一切統統都是好的、積極、效率、光明前途等等。不過，隨著社會的解嚴，政權的輪替，風水輪流轉，所謂的本土派政治人物當權，似乎一切的價值觀要反轉，所有傳統的古董、舊東西、傳統、母語...又一時洛陽紙貴，人人朗朗上口。連爭取選票的「外省」政客也要媚俗地來上幾句各地方母語，大聲宣稱「我是台灣人」，來顯得他們很本土。然而，不知道他們果真是本土，或著益發嘲諷我們顯得很土。
既然活在歷史裏，本就沒有本土不本土的區別，人人活在傳統、習慣、語言之社會結構下，何須提醒自己要本土化呢！甚至，連「本土化」這樣的字眼與概念也不應該存在的呀！可是，今日我們竟然要倡導「本土化」。顯然地，台灣現代歷史之變遷裏，太多的扭曲事件發生，終使今日淪入連自己是誰都要辯論之悲境裏。由於政治力強行干預文化，使得長年活在台灣土地的百姓，與原本自己的文化根源脫離。母語失去、傳統失落、污名化或卑賤化族群之認同，在在混亂了一個人對自己的自我認同。
日據時代、國民黨政權專制時代，漸漸地，自我認同與本土脫離。人們以講日語、官話為榮，以結交外省權貴為重，傳統的自我認同被社會也被自己看輕，刻意隱瞞自己的族群認同，為要能在現實的社會權力結構下謀取生存。台灣如此的歷史包袱還不打緊，在冷戰對立的世代下，台灣成為美國刻意栽培的新興國家，迅速地美國式之現代化(乃甚至今日所流行的講法：全球化)，更激烈地衝擊著傳統社會，原本理所當然的「本土」，竟然成為討論的課題，不只討論還要積極將之落實於社會，進行著本土「化」之工程。然而，正因為社會現代化，同時也帶動了人們對現代化之批判，其中最大的成果，就是本土化覺醒。
例如，就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發展的歷史回顧，我們建立台灣首創的許多現代化機構，好比西方式的學堂、女學、現代醫術與醫院、盲學、痲瘋病院、公共衛生概念...等等，這些無一不是現代化的新觀點，由長老教會引入台灣社會。然而，長老教會直到今日，依然還是最堅持學習母語、使用母語、珍惜文化之基督教團體。並沒有因為引入現代化，倒將所有所謂的傳統通通丟棄，反而，在保護母語和本土化之努力上不餘遺力地推動。甚至，從台灣角度來思考與建構基督教神學，也是長老教會最重要的課題之一。為什麼會如此呢？原因無它，現代化之啟蒙，同時帶動對現代化之批判，反倒成為珍惜本土傳統之開端。而之所以能帶動現代化之批判，乃在於基督教信仰之精神。
今日台灣令人擔憂的，不是加入全球化組織帶來的衝擊，卻來自高度讚賞全球化之效用，全然將自己的自我認同投射於空幻的「世界人」(而今日「世界人」的典範就是講美語、過西方生活那種效率、便利、享受舒適……種種方式的所謂「現代」人)，卻與本土越行越遠。於是，當台灣政府不再禁止人們講母語、甚至鼓勵人們講母語之際，我們卻發現美語倒來得更熱門。當福佬族群期待恢復使用福佬話之同時，孩子們卻甘心樂意使用普通話，也不願意使用母語。甚至，有心前往中國發展的人們，還開始擔心自己的「國」語應該轉變成「北京」語，再加上流利的美語，以利速速接軌於世界村，成為全球化之現代人。
當自我認同與本土脫離時，人自在的尊嚴已經喪失，再多的經濟、財產、發展的擁有，能召喚出內在深處、上帝所賜下的心靈故鄉嗎？這是每一位盲目推崇全球化、努力把台灣與中國、與世界接軌的人們，午夜夢迴，獨自靜思所不能不面對的生命真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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