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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期 靈異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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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生活
致女兒s
關鍵字：
作者/王貞文
(現於德國進修中。)
（一篇根據馬可福音7:24-30的小說）
我所愛的女兒：
我們在帆檣雲集的港邊散步歸來，我中心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感謝。現在，妳安寧
地睡著，妳的呼吸平穩，似乎沉醉在美麗的夢鄉。回想一年前的日子，那時我怎
敢盼望有這樣平和安靜的夜晚？
親戚們都勸我，不要再向妳提起那段黑暗、可怖的日子，就讓它成為過去。但我
卻深信，有一天，妳將會成長到可以回憶在妳生命中的所有黑暗面。我更深信，
有一天，妳將會明白，在妳的生命中發生過一個奇蹟，而這奇蹟將繼續托住妳，
讓妳度過所有的惡水。
我要向妳說起妳那段可怕的日子，因為那也是我此生最悲慘的時光，我永遠無法
忘懷。
我不願忘記，因為在這深淵裡，我經歷了不凡的事。我不願忘記，因為我們一起
經歷了神蹟。
我記得妳單純可愛的笑臉。有一次妳看到一條狗受傷，硬要我把牠治好。我說，
我幫不了牠的忙，那時，妳放聲大哭，悲哀的淚像泉水一樣。妳是我軟心腸的小
寶貝。
但是，從那個黑暗的日子開始，妳單純的笑容與悲憐的淚都消失了。
妳突然狂吼、發抖、眼中充滿忿怒與怨恨。那是一個平凡的午後，妳的父親正完
成一比好交易，滿足自在地返家，當他的影子投在門口，妳狂叫起來，使他震驚。
整夜，妳繞著圈子踱步，憤憤的唸著難懂的話。我想拉住妳，想抱妳上床，但是
，妳的力氣好大，妳的眼神陌生，我退縮了。
第二天，妳的父親去找太陽神殿的祭司，他說，妳被鬼附了。
祭司來了。我們齋戒、獻祭、禱告，但是，妳的眼神還是那樣可怕，夜裡，妳不
定地踱步。我怕妳會跑出去，每夜總是費神地鎖好每一道門，每一扇窗。有時，
我覺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監獄裡。
妳的父親本來是多麼疼愛妳呀！他與妳一向格外親近，但是現在，他卻冷冷地說
：「把她用鐵鍊綁住不就好了。」他越來越少回家。幾個月後，他向眾親友宣告
，妳被鬼附都是因為我是個壞女人之故，他永遠離開我們，到另一個城市去了。
而我開始學著愛妳，一個我不熟悉的女兒，一個曾以笑臉迎接我，現在卻只有滿
眼憎恨的女兒。
偶爾，我會見到妳的眼中有一道掙扎的光，在向我求救，但很快地，淚水又封住
妳的眼，妳的四肢又因恐懼發抖。我試圖要擁抱妳，卻讓妳身上的顫抖，也抖到
我的身上，使我內心最深的根基也搖撼了。那個愉快滿足的商人婦已經消失了，
剩下的，是一個孤單的母親，用我微弱的力量與知識，對抗一個無人能勝過的黑
暗力量。
我浪費了好多時間去問「為什麼？」妳，一個單純的孩子，為何會被黑暗的勢力
捕捉了呢？不，那不是妳的錯，也許是我不小心造了孽，招惹了惡神。
我真想把自己投入獻祭時的烈燄裡，如果這樣能救妳脫離黑暗勢力的掌握的話，
我甘願去做。
有人告訴我，有一個猶太拉比，有非凡的能力，醫治了不少人，又能趕逐污鬼。
我們和猶太人因為生活習慣不同，除了作生意，很少來往，我一個孤單的女人，
更是不好跑去找一個猶太拉比，他們都是很嚴厲、規矩很多的人。
但是妳被鬼折磨著，妳焦慮的腳步踩踏著我的心。我決心起身，去找那拉比。他
叫作耶穌，似乎是流浪的拉比，很少固定待在一處，所以我非得把握機會不可。
我要妳知道，這不是我一個人做得到的事，是妳讓我衝破我自身的界限，忘掉我
是有地位的商人婦，跑去求一個猶太拉比。
我打聽到他住的人家，就這麼闖進去了。他看來很疲憊，像是心力耗竭了。我俯
伏下來，就像之前我多次為妳求我們的祭司們一樣。我向他述說妳的情形，並求
他務必要幫妳的忙。
他的回答多麼令人失望啊！他說：「讓兒女先吃飽，不好拿兒女的餅丟給狗吃！
」他把我們比作狗！我幾乎要失去勇氣了。但我想起妳，想起妳的父親竟想把妳
像狗一般地鍊住，我也想起我一次又一次，像狗一般地向所有的神人、祭司搖尾
乞憐，是的，我們的命運使我們活得像狗，但是，我們還是要去爭得餅吃的。我
們兩個人要一起去爭。妳青白的臉浮現在我的面前。
我咬緊牙關回道：「主啊！不錯，但是狗在桌子底下，也吃孩子們的碎渣兒。」
眼淚湧上來，幾乎使我哽咽了。
這位我生平第一次見面的拉比，沉默地凝視我，他臉上的疲憊神色完全褪去了，
奇異的光出現在他原本嚴肅的眼睛，他似乎微笑了。
「因為這句話，」他溫柔地說：「回去吧！鬼已經離開妳的女兒了。」
我沒有說話，轉身就跑回來，當我小心地開了門，妳就像現在這樣安寧地躺在床
上，室內的寂靜是我長久以來不曾享受到的。
我擁抱著妳，盡情地哭泣，為了過去那些深深的痛苦與失望，也為了值得感激的
這一刻。
拉比耶穌沒有向我們要求報償，也沒有命令我們要皈依祂。但這一年的安寧日子
裡，我總是向他的神獻上感謝的禱告。
他與他的學生又流浪去了。聽說是要去耶路撒冷。我真願意跟他去，但我也怕祂
的學生看不起我。我們這些有錢的敘利亞人，在他們眼中，是搶走他們孩子的餅
的壞人。拉比耶穌也可能曾這樣想，但是他還是把妳醫好了。
前兩天，有人從耶路撒冷來，說有自稱猶太人的王的，被釘在十字架死了，人說
，這個人叫耶穌。我全身都顫抖起來了。會是他嗎？一個憑一朵微笑就勝過巨大
的黑暗勢力的神人，會這樣悲慘的死去嗎？
今天在港口，有人說，他沒有死，因為祂的墳是空的。有些猶太人是相信死人會
復活的。我聽到這事，心中充滿希望。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再與他相遇，但我相信，他活著。至少，從妳安寧、均和的呼
吸聲，從妳溫暖的笑臉裡，我看到他活著。他比那把妳奪去的黑暗勢力更有力量
，因此我相信，他會勝過死亡的。
而妳，妳要把這故事再傳下去，好讓我們世世代代都擁有這勝過死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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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女兒s (第 35 期)
原文來自 http://newmsgr.pct.org.tw/magazine.aspx新使者雜誌 第 35 期 靈異怪談
(47-49頁)
35
本期主題：靈異怪談
發行日期：1996/8/10
目錄s/
多元的鬼怪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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