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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使者雜誌 >
第51期 新眼光讀經運動與聖經神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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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學淺說 |
| 從享受恩典到分享恩典——淺談「成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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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鴻祐
(現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台中中會忠明教會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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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一連串的靈恩與靈命更新的信仰運動，對台灣教會產生極大的衝擊，不論是正面激發信徒熱心信仰、更新靈性、積極起來傳福音、領人歸主，或是較負面地隨之而來的漠視乃甚至破壞既有教會體制、引發信徒與傳道人或信徒間的對立，乃至於產生神人、神聖器物等的偶像崇拜等這一類幾等同於荒謬的迷信。正反兩方面都帶來多元分歧的討論與評價。在這一波運動強力的影響下，姑且不論其正反的評價如何，我們發現這樣的運動帶來常見的許多口號之一，就是「過聖潔的生活」、「成為聖潔的器皿」、「成為聖潔」、「敬拜聖潔的上帝」……等等，把信仰的見證與體驗集中在基督徒的聖潔及聖潔生活上。
※ 你聖潔嗎？
也許是過份強調「聖潔」，也許是過去沒有仔細想過這樣的主題，當「聖潔」的主題一再被提起時，常常讓一些基督徒，特別在傳統主流教會的基督徒，以為自己縱然已經信仰基督、歸入教會，會不會還沒有「成為聖潔」？而「成聖」是否指擁有「聖靈充滿」之經驗？若沒有，豈不就沒有成聖了呢？到底「成聖」是什麼意思呢？這些問題常困擾著基督徒，以為自己是否在信仰上還有未盡心之處。然而，關於「成為聖潔」這一方面的信仰與神學主題，其實不是今日台灣教會或近日靈恩運動興起才形成或才強調的主題。這是初代教會起，就一直被討論也被教會所重視的一個信仰主題。
我們從新約初代教會之時代，就已經看到這樣的教導。例如帖撒羅尼迦前書5章23節說：「願那賜平安給我們的上帝使你們完全聖潔，保守你們的靈、魂、體，在我們的主耶穌基督再來的時候完整，沒有缺點。」（新譯本），其中的「使你們完全聖潔」，在和合本之翻譯為「使你們全然成聖」，其中的「成聖」希臘文原字是「神聖的、聖化歸於上帝的、純潔的、正直的」（agioj）形容詞之動詞（agiazw），換言之，就是「聖化歸於上帝、聖化、使成為純潔」等等的意思。
整句的意思是保羅祝福教會的弟兄姐妹，願上帝能使他們成為聖潔，而且也願他們在主耶穌基督再來的時候，依然穩固完整，沒有缺點（和合本譯為：完全無可指摘）。而人在上帝之面前成為聖潔的想法，也不是出於保羅神學；舊約記載以色列的祭禮時，已經告訴我們：人必須先為自己有意與無意犯下的過犯獻祭（利未記1-7章），才能來到上帝之面前。甚至，祭司亞倫的兩個兒子，拿答與亞比戶，只不過隨己意拿自己的香爐來獻祭，就遭致火滅處死（利未記10：1-2）。原因無它，就是上帝通過摩西告訴亞倫，「我在親近我的人中，要顯為聖」（10：3）。換言之，拿答與亞比戶因為「不聖潔」，而遭致上帝的棄絕。
※ 因信稱義到成聖
就保羅神學來講，「成聖」、「成為聖潔」，照上述的經文意思，也是出於上帝的恩典所致，並不是出於個人的意願或努力。顯見地，保羅的觀點裏，「因信稱義」與「成聖」之間，兩者並沒有斷裂而是連續不斷的信仰歷程，都出於上帝神聖的恩典所致。然而，人們為了討論方便，將兩者視為不同的概念、並加以衍生不同的意義。最後，竟讓人以為它們是兩回事呢！然而，另一方面，那些簡單把兩者等同的人們，卻又會提出疑問說：「既然我們因信稱義，不是靠著自己所行的善功，那麼，我們哪還需要『靠人的努力來過聖潔』的生活呢？不論我們如何的靡爛墮落，豈不都靠著基督的寶血將我們拯救呢？」
其實，從基督徒的真實生活面來講，「因信稱義」與「成聖」是基督徒連續的生活表現，兩者並沒有斷裂。我們根本無從區別一個信徒現在是處於因信稱義之階段或者成聖的階段，還是處於兩階段重疊的時期。只不過，前者「因信稱義」講論的是一個人體會到上帝恩典，悔改、改變原有生活方式與思想、信仰，邁進基督信仰的國度。而後者「成聖」主要講論起基督徒在改變宗教、因信稱義之後，接續而來的基督徒生活之見證。即當基督徒新生活開始，進入到每日的生活境況裏，他將如何面對原來的舊世界、舊傳統、舊規矩、舊品格與舊習慣，從其中調整並實踐信仰，來表現出基督徒的新生命。我們說這是出於上帝在人心裏工作，但這樣的工作也需要人積極的回應與願意面對、懺悔過去的錯失，並努力改變舊有惡質的習慣、敗壞的價值觀，為要順服上帝的旨意。
所以，改革宗教會照著保羅神學的傳統，我們稱呼這是在聖靈帶領下的生活，是依靠著聖靈賜下的恩賜，使我們勇敢進入世界成為基督的見證。然而，保羅的講法裏，這樣的新生活也稱為「在基督裏」的生活。所以，簡單而言，「因信稱義」是指人享受上帝的恩典，「成聖」則是基督徒主動分享上帝的恩典。前者偏重信仰的，後者則偏重倫理的。
※ 跟隨基督與順服基督
在基督裏的生活，我們常見基督徒將「成聖」解釋為：當我們遇到倫理抉擇或世事的選擇時，先問問自己「假如基督在我目前的情況下，祂會做什麼樣的選擇呢？」二十年前一本暢銷書《In His Step》（中文譯本譯為《跟隨祂的腳蹤行》，校園團契出版社1975年出版，該譯書自己號稱是「現代最偉大的基督教文學作品」），就是一群基督徒以類似於上述的問話來問自己並採取行動，所節錄而成的基督徒見證。書中的牧師說：「我徵求一批自告奮勇的人，誓願在這整年當中，每做一件事之前，都誠實地先問自己：『如果是耶穌，祂會怎麼辦？』問了這句話之後，就一絲不茍地照著耶穌可能做的去做，不問結果如何。」
這樣的問話積極地提醒我們跟隨基督，如彼得前書2：21所講「因為基督為你們受苦，給你們留下榜樣，為要使你們能夠跟隨他的腳步走。」然而，我們也應當清楚，與其說我們外在行為照著基督所可能去做的來做，成為「模倣」基督、或基督的「分身(imitation)」，倒不如說我們是向基督「順服（conformation）」，借用神學家潘霍華的描述，的基督徒。然而，雖然這兩者之說法相去不多，但前者的講法難免讓人誤以為附著過多的神聖性質，以為「成為聖潔」就表示擁有或分享基督的神性或神聖；或者以為模倣基督就是完全放棄個人的任何想法與立場，只照著條文或「我們想像」（注意喔，是「我們」想像）基督可能會做的方式來照做。
但後者之「順服」基督，卻強調我們縱使有自由意志來決定事情，卻願意領受上帝神聖的恩典，來「順服」基督、「順服」聖經的教導、「順服」聖靈之感動，而不願意順服世界的邪惡勢力，以我們的人性與自由意志來參與，共同來促使我們成為聖潔、過著基督徒聖潔的生活。讓我們生命的選擇，不在以自己喜好為依歸，卻是順服基督，為要將上帝的恩典與他人分享。
因此，「成為聖潔」不是一次永遠的事，卻是時時、漸漸地在生活中，通過經歷的無數事件與我們的抉擇與行動，甚至在許多的挫敗、重新站立，長年所積累下來的見證。因為「信」只有在我們不再需要信心之際，才能證明先前信之實在。即當事情都已經呈明、清楚的結果已經出來，並且也不會再改變了，那時，信才能被證明為實在。可是，在此時當我們能證明信仰為實在時，卻也已經失去信心了，因為信之本質就在於那還未完全呈明之前，我們相信。這也就是希伯來書所講的「信心是對所盼望的事有把握，對不能看見的事能肯定」（11：1）之意思。
同樣地，假如我們都不會犯錯時，不曾有任何失誤的可能時，則我們根本沒有信，因為也不需要有信。可是，只有基督是信，祂沒有犯錯、沒有罪，我們則不然，為此，我們需要信，我們也有信。也因為我們處於可能犯錯之處處危機中，我們更需要信，更需要聖靈之幫助。
使徒保羅討論到基督徒的成聖生活與聖靈的恩賜時，特別描述這些恩賜的三項重要特徵，就是信、望、愛（哥林多前書13：13）。這三項一般被稱為基督徒的神學品德（或信仰品德），不是一般倫理學所稱的自然品德，卻是源自上帝的神聖恩典，讓我們擁有這些恩賜並漸漸得以完全。然而那全然毫無瑕疵的聖者只有上帝一位，我們既是人，就受到人性的約束，也面對人性墮落的誘惑。既知道我們永遠不會也不能成為那位全然聖者，卻也不因此而懷憂喪志，反倒是因此更積極站立起來，為顯明基督的生命真實顯明在我們的生活裏，叫我們樂意與他人分享上帝的恩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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