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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期 生命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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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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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琇玟
(任教於台灣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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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學假，自己有幸再當學生，加上每週帶孩子去上琴課，從諸位老師身上學到許多激勵人的言談與教學法。
女兒語忻的新大提琴老師是很好的基督徒，師母曾和當宣教士的父母住過高雄，是小提琴教母迪蕾的弟子。不同於講究品味的一般美國人，他們生活簡樸 (襯衫衣領穿到都磨破了)，卻竭力助人，自己有孩子還到俄國領養。第一堂課，老師對語忻說：「我一定要把妳教得很好，將來能以妳為榮」。真是高招！學生絕對會更發奮，以免陷老師於不義。演奏會的預演，語忻拉完整曲，老師久久不發一語。回頭看，老師竟熱淚盈眶，哽咽地：「才三個月，妳進步如此多！」」平日上課，好強、敏感的的語忻自覺沒拉好，不用老師說便淚流滿面......關切語忻，私底下請師母提醒我們勿給語忻壓力。
兒子力安的小提琴老師，茱莉亞音樂院畢業，自擁交響樂團，亦擅作曲。一日力安拍子頻出錯，老師：「你一定是想看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哭的」...不直接說「錯」，幽默的暗示，孩子在笑聲中努力糾正自己。早料到沒樂團經驗的力安第一次合奏必感挫折（柴可夫斯基、貝多芬......難度高），事前叮嚀千萬別放棄。經觀察，彈性修正步伐：讓力安只拉部份曲目，不致因壓力全然放棄。「芝加哥、柏林愛樂都用幾十年成長，不是一夜功成名就！現雖掙扎，相信我，you are getting there」。學生獨奏會，老師對聽眾：「力安前一次正式演出距今已五年。他現在滿頭大汗！一個認真的音樂家就是這樣！」老師談話方式提醒我：先肯定再要求。
Emory 大學教授Dr. Albrecht 熱情、不拘小節，常替周遭製造生活中的驚喜。指著花瓶說花是為我們預備的！讓我們摸彩(賣什麼膏藥？)，原來是日本友人送的糕點（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冷氣太強，把外套脫給學生穿。講課唱作俱佳，各種資料整桌整牆，深入各時地文化背景。學生表現優，給「high five」（舉高手互擊掌）。下課前必說：「真喜歡上你們的課」。提醒"明日之師"：「Best learning by love。好老師不是讓學生驚羨你的成就，而是讓其知道他們能一樣好。教會音樂工作者得幽默些，聖詩臨時更改，只要"Praise God"（勿埋怨）。面對無情批評，只需回答"Thank You"。當你握有權力時，要善待人......得用功，但生活也得有silly（瘋狂）面！」同學去紐約研習，教授開玩笑請他打手機回來同步聽講。隔日教授拿手機佯裝是紐約打來的，自娛娛人......我們上課經常笑彎了腰。
事隔多年，想到在管風琴學習過程中引導我的老師們，心裡仍是一陣溫暖。台灣管風琴元老陳茂生老師，雖不曾正式教我琴，但我會踏上教會音樂的路，歸功於陳老師的啟蒙。大學二年級那年，教會在嶺頭舉行靈修會。一個傍晚，順著琴聲找去，陳老師正在半樓為兩位外國友人彈管風琴...發現門後的我，招呼我進去，讓好奇的我視譜彈奏，他則幫我踩腳鍵盤......就這樣和管風琴一見鍾情。之後同行參觀歐洲教堂、管風琴工廠，陳老師總不吝於分享心得。在神學院司琴，有時會收到他的小紙條，謝謝我的用心......2002年初夏學生巡迴演奏，在台中柳原教會練習時，我在前頭幫學生拉音栓，陳老師在後頭聆聽，給建議...一起同工、希望音樂臻於完美的感覺真是好！
斯文的拉瑞老師乃匹茲堡一長老教會的音樂指導，也在卡耐基美隆大學任教，長像不輸明星，為人謙和。平常把琴借人，都會先留自己的時段，但老師慷慨允許我想彈就彈。他需要練琴卻見我已在琴座上時，不聲不響的到自己辦公室先練鋼琴......哪兒有音樂會總是想到帶我一起去，有多的譜定留給我，教我管風琴也教我打手鐘......我畢業演奏的地點在最後結骨眼換去拉瑞老師的教會（琴的音色及教堂回音效果特別好）。雖已不向他學琴，老師聽我預演、給音色建議；甚至幫忙我搬茶點用的桌椅，一起善後。
Ron 是我研究所第一位老師，南加大音樂博士，大我沒幾歲，蓄著小山羊鬍，總是人未到開朗的笑聲先到。一回在偌大的教堂練琴，未察覺他何時走近，「哈」一聲嚇壞我：「巧克力給妳吃，一般店可是買不到，特別留的哦」。之後考慮自己畢業得旋即返台，想換到來自耶魯以嚴格、擅教巴哈出名的德裔教授門下。Ron：「我們可著重巴哈......但每位老師長處各異，換老師妳受益」，陪我去見系主任。那天雪很大，步出音樂系館前，Ron：「我先幫忙妳把雪衣穿好，以後遇到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當場哭了出來，「別對我這麼好，對你真的好抱歉！」一年後的碩士論文，Ron前後幫我潤稿七次。我一輩子都會牢記其寬厚。
在匹茲堡另一個奇遇是Dr. Walker（簡稱博士）。故事得回溯到博士擔任紐約河濱大教堂管風琴師、曼哈頓音樂院系主任時。一個夏天，台神兩位老師擬參觀大教堂，然午休時間不得其門而入！博士正好來，問明來意親自嚮導，直到他開始彈琴，訪客方知此何許人，如此牽出台灣緣！朱老師做夢也沒想到十年後女兒韻芬會成為博士得力的助理管風琴師！我則是博士在匹茲堡教的第一位學生，如今更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我三十幾歲才學管風琴，起步晚，學得慢！然而即便彈錯一堆音，樂評謂為零失誤的博士眉毛皺也不曾皺一下；甚至笑說：「錯的可愛極了」！知道自己任何表現都被接納，在信任與包容的安全感中學習，進步驚人。對我那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博士：「要允許自己犯錯，也要允許別人犯錯」。
幾年前博士拿美國Fulbright的獎助來台神客座：他講課我翻譯，我指揮他伴奏，他演奏我做樂曲解說，在國家音樂廳一起演出四腳聯彈。一回設計待降節禮拜，想找男高音唱"彌賽亞"選曲。昔日學生文智剛巧和我聯絡，他正在練這些曲目......博士聽文智試唱，竟問他要不要去匹茲堡？文智順利赴美，領詩班獎學金擔任男高音。該教會一姊妹寫信給我：「韻芬、文智在此，讓博士學習扮演父親......擔心韻芬的大衣在寒冬夠暖嗎？文智沒床墊晚間好睡嗎？」基於當事人左手做的不讓右手知道，許多愛心的付出不便詳述。這兩位年輕人果真沒令人失望，如今韻芬拿全額獎學金於華盛頓大學修博士；文智在琵芭第音樂院受重用，演唱的前途大被看好。
走筆至此，心裡充滿感恩。想起主說：「我是......你們的夫子，尚且洗你們的腳，我給你們作了榜樣，叫你們照著我所作的去做。......你們......若是去行就有福了。」（約十三：14 -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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