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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期 聖神佇咱中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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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學淺說 |
| 加爾文的聖靈論──無所不在的聖靈 |
| 聖靈使我們和基督連結，沒有聖靈，則我們對上帝、對基督的信仰是不可能的。因此，基督徒隨時都在倚靠聖靈，祂在我們的生活中是無所不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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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瑞隆
(台南東寧基督長老教會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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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論：靈恩運動與長老教會
興起於西方教會且影響深遠的五旬節派運動（the Pentecostal movement），俗稱靈恩運動。一般研究大都將二十世紀靈恩運動分成三波：第一波發生在1900年左右，這個時期的靈恩運動重視講靈語或方言，也強調聖靈醫治和說預言的能力，不過它的影響力僅限於少數非主流的靈恩教會；第二波運動則大約發生在1950年代左右，強調聖靈的種種恩賜，不僅僅侷限在特殊的靈感現象。因此，這時的靈恩運動被更多教會接納，靈恩運動也逐漸被帶入主流教會中；第三波運動約發生在1980年代，此時的靈恩運動被界定為「神蹟奇事運動」或「葡萄園運動」，比較強調全面的屬靈生活，如靈力事奉、靈命更新等。
靈恩運動在台灣發展的起步較晚，大約在1980年代前後。當這個運動開始在台灣推動且逐漸影響更多教會的時候，一向在這方面顯得沉寂的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備受衝擊，並因此常遭譏諷為不屬靈或沒有聖靈的教會。又因為長老教會在此之前常常在社會關懷和行動上特別對台灣國家政治議題發表言論，神學方面也深受歐美主流思潮的影響，對信仰和《聖經》採批判與理性的研究方法而被辱罵為「魔鬼的教會」。
譴責長老教會不屬靈的聲音不僅來自與長老教會信仰立場和經驗均不同的其他教派，也來自長老教會內部的一些牧者和信徒。由於強調特殊靈恩的教會明顯在發展上較為迅速，長老教會則大體上停滯不前，因此這樣的指控一時也讓長老教會不知如何回應。其次，強調特殊靈恩的教會在信仰表達和禮拜儀式上似乎較為活潑，更具吸引人的特色，而長老教會的信仰表達和禮拜儀式則因遵循傳統模式，顯得死氣沉沉，缺少活力。
此外，有些人根據第一波靈恩運動的可觀測標準來看大多數的長老教會，認為在其中看不到方言（靈語）、醫病、預言，所以可以判斷是和聖靈沾不上邊的。受到這樣的刺激，有些長老教會牧者也開始積極尋求靈恩的證據和現象，而和靈恩運動搭上線。在這樣的氛圍下，對聖靈的理解逐漸侷限在特殊靈感現象的狹窄範圍內，僅包括靈語（方言）、醫病、預言。時至今日，觀察台灣受靈恩運動影響較深的教會實況，多數教會似乎停留在第一波運動時對「靈恩」的理解，顯然比較重視講靈語或方言的能力、醫治。
若僅用上述這三樣特別的能力來批判長老教會，則對長老教會不屬靈的指控的確可以成立，因為絕大多數長老教會對這些特殊靈恩現象確實陌生。可是，如果聖靈的恩賜不僅僅侷限在這三樣特殊的能力上，那麼對長老教會的指控就有值得商榷之處。事實上，《聖經》有關聖靈及其恩賜的教導並非這麼狹隘。
聖靈是上帝的靈，是基督的靈，是三一上帝中的一位，是無所不在的。祂可以藉著可觀察的現象被感知，但也不限於此。根據《聖經》，祂的恩賜十分多樣，不僅只限於這三種特殊的靈恩能力。此外，在基督徒生活方面，我們更常常強調要過「屬靈的生活」，特別是「聖靈充滿的生活」；若用上述的狹隘定義來說，那麼是否我們要整天講靈語、說預言，或是整天像是被什麼靈界的東西附身那樣才是屬靈？
許多人並未覺察聖靈在長老教會的信仰和神學思想上，其實佔有絕對要緊的地位。很遺憾，這許多不察的人包括了長老會的信徒，甚至神職人員，更不用說其他教派的信徒和神職人員了。這種因不察而批評長老教會的信仰和靈性的行為並不公允，不過，如果是長老教會的信徒和神職人員對自己的信仰和神學思想也無知，這就值得教會本身好好深入檢討與反省了。
《基督教要義》的聖靈神學
從約翰．加爾文（1509- 64）這位長老教會和歸正教會的創始人的主要著作《基督教要義》裡面，我們可以發現長老教會的信仰和神學是極度重視聖靈的。加爾文在這本巨著中發展了很特殊的聖靈神學之論述。雖然書中沒有闢出一個專章來討論聖靈這個題目，但無疑聖靈在他所建構的神學體系裡佔有絕對重要的關鍵地位。
這本書分成四大卷，分別論述四個重要的主題：1.認識創造主上帝；2.透過基督來認識救贖主上帝；3.上帝施予信徒領受救恩的內在方式──信仰；4.施予救贖恩典的外在方式──教會。加爾文從第一卷論述上帝的創造開始，進入第二卷論救贖主基督的身分與工作，第三卷論救恩與信仰的關係，到第四卷論教會及其相關議題等，處處都可見到聖靈的影子。因此，若有人以為加爾文沒有聖靈神學，那真是對加爾文的極大誤解和無知。
聖靈與上帝的知識
在《基督教要義》第一卷裡面，加爾文一開始就討論人對上帝的認識，首先主張「不認識自己就不認識上帝」（1.1.1） ，接著又立刻宣稱「不認識上帝就不認識自己」（1.2.1）。隨後，他更進一步主張我們對上帝較完全的認識或確實的知識（actual knowledge）只能藉著《聖經》的啟示得到（1.6.1）。
如果有關上帝的確實知識必須得自《聖經》，則我們需要先知道《聖經》的權威從何而來？在討論《聖經》（正典）的權威和啟示時，加爾文清楚主張不是來自教會，而是來自上帝。換句話說，《聖經》的權威並非像大公教會所主張是教會賦予的，而是上帝藉著聖靈，自己見證了《聖經》的權威（1.7.1-5）。
加爾文將《聖經》和其他作品比較之後，肯定它的內容展示了無與倫比的偉大力量。他說：「《聖經》之所以超過任何人的才能和天分，是因為它是從上帝而來的。」（1.8.1）由於《聖經》從上帝而來，所以「不論悖逆之徒多凶猛地攻擊它，《聖經》仍充滿人想像不到的思想。」（1.8.2）在另一處的討論中，加爾文直截了當地說：「聖靈是《聖經》的作者。」（1.9.2）它的權威「來自聖靈隱密的見證」（1.7.4）。對《聖經》著作有這樣的基本認識，則我們就可以理解加爾文所說的「《聖經》本身自我證明它是真理。」（1.7.2）
除了《聖經》著作本身有著聖靈自證的權威之外，加爾文也強調聖靈在人心裡面教導人認識《聖經》的權威：「那些內心被聖靈教導的人都真正地依靠《聖經》，而《聖經》則是自我印證的。……我們應當確信《聖經》的教導，而這確信是藉著聖靈的印證而得的。即使我們因《聖經》的威嚴而敬畏它，但除非聖靈將上帝的話印在我們心中，否則它不會真正地影響到我們。」（1.7.5）在另一個地方，他也這樣說：「我們之所以能夠明白上帝的道，是因為我們心先被聖靈內在見證蓋了印。因此，同一個聖靈透過先知說話，必須先滲透我們的心說服我們：先知們忠實地傳講上帝所命令的。」（3.7. 4）加爾文要告訴我們的是：我們對《聖經》及其內容之權威的認識，都是因聖靈在我們心裡作工的結果。若沒有聖靈，則我們也無法通過《聖經》對上帝有真確的認識。
總而言之，對屬靈真理的認識，加爾文斬釘截鐵地主張聖靈的關鍵角色：「人的理解力因受聖靈的光照，終於能真正領悟屬上帝的事，因他從前的愚鈍使他無法領悟。……上帝的道無法滲入我們的心，除非聖靈作內心的教師照耀我們，使上帝的道能進入我們的心。」（3.2.34）換句話說，我們必須藉著聖靈的作工與光照，才能在心中真正認識及領悟上帝的道。因此，他主張：「……在屬靈的事上，人的理解力完全無能為力，因為明白屬靈知識的第一步就是棄絕自己的理解力。而人的理解力就如臉上的帕子，攔阻他明白上帝唯獨像嬰孩『顯出來』的奧祕。」（3.2.34）「若無聖靈的光照，上帝的真道就無能為力。這也證明信心超越人的理解， 若聖靈只光照人的心智，而沒有以大能兼顧和扶持人的心，仍是不夠的。」（3.2.33）
聖靈與創造
《基督教要義》第一卷的論述主題是「創造者上帝」。加爾文不忘在上帝的創造事工裡提及聖靈。他強調雖然在上帝未創造宇宙之前，《聖經》沒有提到聖靈，但當創造之時，聖靈就已經存在。他說：「……當時那空虛混沌的地球是聖靈所托住的（創1:2）。因此我們就十分清楚那永恆的聖靈早就在上帝裡面，祂細心地護理、扶持這混沌的天地，直到上帝為之加上美麗和順序。」（1.13.22）在另外一個地方，加爾文也這樣說：「這宇宙的美麗不但依靠聖靈賜予生命的力量，並且在上帝未曾裝飾宇宙以前，聖靈就已運行在空虛混沌的地球上。」（1.13.14）簡單說，聖靈確曾參與了上帝的創造事工。加爾文一方面反映出創世記1章1節所描述的實況，另一方面也像約翰福音1章1-2節主張「道」在太初與上帝同在的情況，指出了聖靈的先存性（pre-existence）。
聖靈當然參與了上帝最初的創造事工，但不僅如此而已。加爾文說：「這位無所不在的聖靈扶持萬有，使他們成長，並在天上和地上賜給他們生命。聖靈在受造物的範圍之外，因為祂不受任何限制。聖靈既可賞賜活力、內在的本質、生命，以及活動給萬物，無疑祂就是上帝。」（1.13.14）所以，聖靈其實就是上帝。
聖靈與三一上帝
由於聖靈就是上帝，所以在《基督教要義》第一卷裡面，加爾文花了一些篇幅討論三位一體上帝的問題，認為聖父、聖子、聖靈的本質是同一的。加爾文遵循傳統教義的教導，主張這個「同一」的意思是指祂們（聖父、聖子、聖靈）本質（substance）上是一個，是單一的存有（being），而不是三個上帝。然則，這一個上帝卻有三個位格（hypostasis, person），這三個位格就是聖父、聖子、聖靈，祂們各有特質，不能互相混淆，卻是不可分割的。用加爾文自己的話說：「祂們之間確實有分別，卻無分割。」（1.13.17）
加爾文替「位格」下了一個定義：「我稱在上帝本質內的位格作存有的模式 （mode of being）。」 就位格來說，這三者彼此間各有特色，除了無法互換或混淆之外，也有先後順序：子是父所生，而聖靈則是從父和子所出。他指出這個順序實際上是就父、子、聖靈三者的「關係」來說的。加爾文引用奧古斯丁的話說：「這些區別三位一體的稱呼是表示祂們互相間的關係，並不是表示祂們的本質，因祂們的本質是合一的。」（1.13.19）他還是很小心地堅持三者為同一的「本質」。
聖靈與信徒生活
論到信徒與基督的關係時，聖靈的地位特別重要：加爾文主張基督是人與上帝之間的中介（mediat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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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周學信，《靈恩神學與歷史探討》，台北：華神，
1999/10，頁95~127
2.本文裡面像（1.1.1）這樣的數字，表示引用的文字出自
加爾文的《基督教要義》第一卷、第一章、第一小節，或
（1.6.1）表示第一卷、第六章、第一小節。以下均同。
3.加爾文反對神學家認為信心只是「理解上的接受」，而不
包括「心中的確據」。他主張信心應該包括兩者。
（3.2.33）
4.參考Wilhem Niesel, The Theology of Calvin
（Grand Rapids, Michigan: Baker, 1980）, p.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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