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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期 生命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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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灣教會人物檔案 |
| 白話字推廣者---姚正道牧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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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謝大立
(台灣基督精兵協會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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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習白話字有三大優點：1.學習簡易迅速。2.語音標準正確。讀音統一整齊。......」他不是什麼偉大的人物，也未做過轟轟烈烈的大事。然而，在上帝的國度裡他卻是一位平凡踏實盡忠到死的主僕。他一步一腳印地踩在宣道的路上，講起道來鏗鏘有力，論起白話字則侃侃而談。
他執著於所受母語傳承的使命，四處奔波講授福佬話之精要，並著手寫實用教材，他是一位認真備課的老師。（1958年出版「精選白話字」）他為了造就信徒認識聖經的時代背景，潛心研究猶太習俗，使信徒藉由參考資料更易明白上帝的話---聖經，他是一位用心追求聖經真理的信仰者。（1988年出版「聖經中的猶太習俗」）他用生命關心、感化上主所交託的羊群，默默承受一切艱難與困苦，他是信徒心目中所敬重的姚正道牧師。（1991年出版「真理之道」講道集）
※ 家事背景
姚正道牧師（本名姚阿養）係台中市大坑人，出生於主後1917年(民國6年)1月13日，5歲喪父，7歲入台中公學校，即肩負家務瑣事，與其寡母幼弟清貧渡日，因而塑造其堅韌及樸素性格。姚母陳氏篤信基督，以嚴格宗教信仰為家訓教養其兒子，在其兒成年之時，即勉勵他獻身基督，終身作主的僕人。
13歲就讀長老教中學校（今長榮中學）。1940年台南神學院神學系畢業，即踏入牧會傳道生涯。1942年4月16日在賴炳烔牧師的介紹下，與台南市「南天堂」布莊陳天賜、徐鶯夫婦之長女陳秀吟女士結婚，夫婦倆相敬如賓、同心同行，互相扶持照顧家庭達58年，育有二女一男，敏惠、雅惠、志龍，均成家立業，內外孫6人，曾外孫女1人，全家大小甘心事主，持守真理之道，蒙主賜福。
※ 傳道生涯
自1940年嘉義中會下半天教會擔任傳道師，至1998年4月26日由鳳山西門教會盡程退休止，服事聖工共58年，歷經七個教會。
1940-1941年任嘉中下半天教會傳道師
1941-1944年任嘉中菁寮教會傳道師
1944-1947年任彰中彰化基督教醫院傳道師
1947-1952任彰中原斗教會教師/牧師
(1948年8月27日設立教師)
1952-1962年任中中草屯教會牧師
1962-1981年任壽中鳳山教會牧師
1981-1997年任壽中鳳山西門教會牧師
牧會期間曾任台中中會(1960-1962年)、高雄中會(1966-1967年)、壽山中會(1986-1987)議長暨第20屆總會議長(1973-1974)，並於1997年6月17日獲頒台南神學院榮譽神學博士。(註一)
1998年盡程退休卸下教會事工後，更致力於白話字的推廣，為了母語的傳承，他任教於台南神學院，及擔任台語聖經新譯審議委員，南北奔走於多家大學講授閩南語，甚至於國中聯課活動母語教學，他也樂此不疲。直到1999年8月第一次小中風康復後，還念念不忘白話字教學事工，雖不良於行，卻多次表達返回神學院任教的意願。
※ 生命的會遇
憶起姚牧師，每每使我想念在鳳山西門教會牧會時（1998-2000年），禮拜天晚間聚會後的交談。我們常在閒聊間，不知不覺地就彼此罰站了一、二個小時，當下我心裡都會想：「難道八十多歲的人腳都不會酸嗎？」有一回，我忍不住向他問起，他像小孩般得意地回道：「我這雙腳是踢足球訓練出來的」。他除了雙腳勇健以外，記憶力之好更是令後輩的我佩服的五體投地。我們只要一聊起教界過去的歷史時，他可以從母會柳原教會談到長榮中學、台南神學院、彰化基督教醫院、原斗、菁寮、草屯、鳳山、西門、高中、壽中等許多他所經歷的人、事、物，一一地如數家珍。
記得他曾提起自己很幸運，自公學校四年級時即開始接觸漢文，一輩子曾受六位很有料的漢學先生調教，使得他能為日後白話字的研究打好基礎。在彰化醫館任院牧時，生活非常困苦，謝禮不足以供應日常生活基本所需，為了家庭生計他曾於商學校兼任英文教職以補貼家用。就任原斗教會時，全村莊大小都熱鬧地迎接他，因當時的「先生」在原斗是很受尊敬的，甚至信徒連管教子弟之事，亦會請教「先生」代為責打。
於菁寮教會期間（昭和18年6月22日），曾被日人政府召去台北大直的「國民精神研修所」接受神道的Misogi(清污式)的洗腦一星期，共分為三批，而他是屬於第三批。在草屯教會期間遭遇八七水災，他負責該地區美援物質的救災發放。鳳山教會所遭遇的「愛英美事件」(註二)，下半天教會禮拜前要先擊鼓(註三)......等，許多難忘的回憶。
※ 未了的心願
2000年3月24日第二次中風，4月4日下午七點五十五分病逝高雄長庚醫院，享年八十四歲。臥病床昏迷10日期間，曾數度清醒與家人惜別，以那隻指節彎曲的手軟弱無力的在紙上寫著：「一日難再晨」、「歲月不待人」。為其勞苦的一生留下最後的嘆息，也留給家人和信徒溫馨的懷念及千萬不捨......
在此，晚輩將他未了的三項心願公諸於世，盼有識之士能接續他的遺志：第一項是他已著手編集的「白話字破音字字典」；第二項是白話字各級課程之教學錄影帶；最後，才是他個人記憶中的家族史、教會史、台灣史等重要史料的保存，原本與他約定於2000年總統大選後就開始動工進行口述訪談，沒想到上帝的時間來的如此地快，我等謹能望著他所留下來的大綱遺稿涕泣惋惜。或許，上帝有特別的旨意，好讓我等學習順服與交託。誠願上帝藉著信，使他仍舊在我們當中說話！
註一 獲頒榮譽神學博士的褒獎詞：「超過半世紀以來，您在牧會之餘盡全力研究、推廣台語，所著《精選白話字》一書，四十年間，修訂再版廿次，對台灣白話字運動和事工有深遠的影響和貢獻，在聖經習俗的研究上亦有心得，如此純樸良牧堪值褒獎。」
註二 愛英美事件：事情發生在一九四二年六月十五日夜(於洪萬成牧師牧養期間)，由蔡裕牧師帶領兩位日人牧師到鳳山教會講演。講題是「站在日本精神的基督教。」講師今井宗太郎牧師。教會招待了很多會外的朋友來聽講，不料過三天後，教會的牆壁上被憲兵發現有「愛英美」三個字，就拍成相片報告上峰。但是對外卻秘而不宣。
經過數星期的秘密跟蹤後，有一天我去高松(莿蔥腳)主持故歐信德長老娘的葬式，午后回來時，姨母說今日有憲兵來找我數次，話剛講完憲兵又來了，隨即令我帶教會信徒名冊到憲兵隊，我被兩名憲兵押著，好像待宰之羔羊。到達憲兵隊就被帶到隊長室，隊長大張威勢，召我談話，問我說：「最近你們教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知道。」我答道。他就從抽屜裡拿出照片給我看，「愛英米(美)」三字赫然在照片上，隊長說：「這三個字是在你們教會牆壁上發現的，在日本領土內尤其是你們的教會發現這種文字必須找出寫的人來，若找不出來，身為負責治安的我，或者要引責切腹自決。但是我有權命令關閉教會及處你極刑。」
因為此事已經報告到東條英機之處，所以對我的身份調查甚詳，又查詢全體信徒，自午后五時直到夜晚十點多鐘。翌日是主日，禮拜時間有四名憲兵穿便服戴斗笠把守門戶，禮拜完不准會友四散，逐名召到牧師館調查威脅，星期一到星期六禮拜堂變成憲兵的分駐所，每日自上午八時到晚間八時都有憲兵駐守，至於我，每日要帶憲兵去分別訪問認筆蹟。有時候要到憲兵隊被查詢，日日過著不自由緊張的生活，如此經過數星期還是毫無進展，前途渺茫。
因此憲兵隊急瘋了。因為上峰命令限兩星期內要找出寫字的人，但已經拖了數月，為了加強工作效力，一方面對全省各地調來了十三名幹練憲兵協助調查，一方面命令長執協力查訪。教會每天早晨開禱告會，求主安排解脫的路，果然主聽我們的祈禱，有一天我在看教會日誌，發現於六月十五日夜有日本牧師的講演會，這三個字或者和當晚有關，於是此事報告隊長，隊長有把握地展開調查，首先命我叫當晚的聽眾來，我說「事已過兩個多月了，很難記出。」「把可能記出的人叫來，使他們坐在當晚所坐的位置，聯想旁坐的人。」
最後果然發現了一個郡役所的職員名宮川氏(改姓名)嫌疑重大，憲兵就去找他，他那時正天狗熱在家休息。先要他的筆跡。一查對之下果然符合。但是第二天去找時，全家已搬到北港。至郡役所調查方知他已請了一個月病假。隊長於是命令兩位憲兵星夜趕往北港抓他回來。調查結果果然是他所為。詢其動機曰：「我的祖先代代信仰佛教，基督教是美英傳來的宗教，所以基督教徒當然是愛英美之徒。故寫。」
這樣經過「打虎捉賊」般的找人，一旦找出禍首也只不過拘留二十九天就釋放了。不過，教會所蒙受的損失及打擊卻極慘重：(一)聚會人數頓減，由二百多名減至五、六十名。(二)淺信的信徒不喜歡我到他家訪問，深怕受累。(三)有的慕道友經過教堂時，連舉頭觀看都不敢。其他，政治警察及軍事警察對教會猜疑敵視更是一言難盡。他們看吾輩是愛英美之徒。牧師和教會領袖都列入黑名單，打算一旦美軍上陸時即將舉行大屠殺。幸好日本無條件投降，我們才免遭不測，真是主恩無窮。（引自《鳳山設教百週年特刊》，頁44-45，1967。）
註三 據下半天傳道謝大成考查後的說法：「擊鼓是為了提醒信徒準備心來教會聚會。」實際擊鼓的方式為：「聚會前半小時擊打第一次，節奏為連續擊打數秒，最後尾聲重擊一下。此意為提醒在田裡工作的信徒，該收工回家準備聚會。聚會前十分鐘擊打第二次，節奏為連續擊打數秒，最後尾聲重擊二下。此意為提醒信徒該出發準備前往教會。聚會時間到擊打第三次，節奏為重擊三下。此意為聚會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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