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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期 瑪門或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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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開講 |
五○到六○年代的年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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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正雄
(中正大學數學系系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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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大學生在生活習性與為人理念方面,具有相當程度的迷失,筆者在為台灣年輕一代擔憂之際,希望藉此篇幅回溯當年的青年時代,來彰顯出那個年代青年之健康生態,作為目前的大學生有益的參考,並激起大家的關注,共同引領現代青年走出一條光明大道,免得淪落於迷失與徘徊的困境。雖然本文的描述大部分是筆者個人的體驗,但和四十年前同一個社會背景所培育出的生活習慣、理念與價值觀,在整體青年中可說大同小異。換句話說,筆者可被視為一個典型的代表而已。
筆者出生於高雄縣臨近楠梓一個小村落的基督徒家庭,祖父是第一代基督徒,據說是一個自故鄉阿蓮鄉中路村流浪出去的青年。筆者要進小學時,父親舉家遷居楠梓,在楠梓國小完成六年的教育,並以第一名畢業考入省立高雄中學的初中部,後續直升高中,接者進台大數學系、清大數學研究所完成碩士學位,1967年獲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數理統計博士學位,後因結婚生了兒女,留住於美國三十多年,於七年多前隻身回台,如今在中正大學負責數學系與隸屬的三個研究所的主任兼所長職務並教學。
分擔勞動的家務 當年參加大學聯考時,全國約只有十四所大專院校,還沒有清大或交大等名校。雖然很多鄉下學生窮,只要肯上進、找時間念好書,都可經由聯考進大學。住在都市裡的中學生家境好的,或許會去寥寥才幾家的補習班補習,否則大部分的學生是不上補習班的。像筆者是通勤學生,每天要坐載貨用的所謂「黑台仔」火車往返楠梓與高雄之間,一下完課就得趕搭火車回家幫忙,既沒有時間也沒有錢留在市區上補習課。中學時期的生活習慣會慢慢造成將來勤奮或懶惰的性格,因為那是一個人開始性格進入定型的時候。筆者在五男三女之中居老四,老大是哥哥,離開家到台南神學院,志願獻身當牧師,因此老四肩負各種家中要幫忙的工作。
家父開了「永和烘爐工廠」,需要許多的勞力,所以家裡經常要在三更半夜下「西北雨」時,當落湯雞似的把放在外面曝曬的上千個烘爐搬進棚內,以免溶化掉。另外,週末或假日沒上學時,常要幫忙做一些多勞力的工作,包括搬貨品與推牛車等等。回想起來,這個階段實際上訓練了筆者做事的體力與毅力,對後來整個人生有很正面的影響。如今常有人問如何教育一個孩子,筆者習慣的回答是不要讓孩子覺得無聊沒事做,道理很簡單,就是孩子動手做任何正面的事,不論是什麼,都會激起這個孩子動腦筋想,而有了思考就會得到學習及萌生創意,並進而為了想解決問題而強化求知的意願。當父母親看孩子無聊時,不要就叫他們去看書。
四、五十前的台灣,人口約有七百多萬,是目前的三分之一。像楠梓這樣的地方,彼此在路上碰面時,都會知道這是誰的爸媽或兒女,而且年少者通常會向年長者問好,因為這是每家的家教塑造的鄉下禮儀。實際上在這種和睦相識的氣氛下,街頭巷尾都浸潤在輕鬆而融合的笑聲中,而這是今日社會所失落的。回想當時在家鄉培養待人有禮的教育,產生如此良好的效應,筆者幾年來在中正大學不論是教大學部的課或博士班的課,一直保持執行「起立、敬禮、坐下」的禮儀,希望藉此提醒年輕人要保持禮尚往來的生活準則,以帶給整個社會更多的尊重與安寧。
參與野外主日學 初中三年級時,在今已退休於桃園的郭東榮牧師鼓吹下,楠梓教會青年團契一夥六、七名年紀相仿的中學生,每主日早上七點騎單車,帶著工具到附近的仁武庄內,敲鑼打鼓,引一大群小孩到大榕樹下,教他們唱詩歌及講《聖經》故事。一張接一張,按紙上的圖畫娓娓教導孩子們簡單的信仰觀念。參與野外主日學不久後,楠梓教會便在仁武設分會,而我們的青年團隊則改到大社的庄內作野外主日學,其後教會也在那裡設了分會,現在仁武與大社都有很健壯的長老教會繼續福音的傳播。
當時身為一位教會青年,只覺得與這些鄉下純樸小孩一起唱歌說故事,很有意思而且令人高興,如今更覺得那些年的野外主日學工作,實際上開始孕育了筆者願意與人分享的精神,往後的人生也時時嚐到分享的喜悅。
那個時代還沒有電視,中學生不像今日,花很多時間坐在電視機前嘻嘻哈哈,讓時間流逝,而是三不五時去電影院,看〈亂世佳人〉、〈賓漢〉,或〈十誡〉、〈真善美〉等名片。晚上鄉下的屋子裡常有蚊子,燃蚊香趕不走蚊子時,除非要在桌上寫東西,否則就出去到路燈下看書,比較涼快也少被蚊子咬。
記得參加大專聯考的前一陣子,每天晚上是到楠梓國小或市立四中(現在的楠梓國中)的路燈下看書。在吃的方面,當時每個學生幾乎都帶便當作午餐,除了幾個家境較好的同學會到省立雄中附近的小吃攤買湯下飯外,幾乎大家都是喝開水當湯的,但卻因此大家都蠻健康的,例如到當時高雄市的體育場參加國慶慶典,站著經過兩、三小時也不會有人昏倒。每個家庭大概都有半打以上的孩子,每次餐後的餐桌上,每一個碗碟裡面都是空的,一方面因為食物缺乏,另一方面也因為從父母學到珍惜食物,雖然有時覺得不好吃,也是吃了。大家因為什麼都吃,很少挑食,在營養的平衡上沒有任何問題。反觀現在的學生,多種食物充斥市面,卻經常可在垃圾桶裡看見被丟棄的美好食物。
台北都會的震撼 筆者到了台大數學系後,第一次看到台北都會的景物。見了總統府才感受到權力的象徵,因為之前只有在鈔票上看過圖案。剛到台大校園就覺得「大學」的氣氛,欣喜之下也一邊想像自己的將來,一邊思考怎樣讓自己向前跨出去。記得每次上課,大部分的同學都希望坐在前頭,聽講課、看黑板的字都比較清楚,當然像軍訓課時,一些台北的油條同學會找後邊的位置坐,以便好好的交換看他們的武俠小說,又免得被授課教官發覺。
那個時代台北地區的家庭似乎都相當有錢,他們的孩子需要家庭教師幫忙課業,而筆者因為在和平長老教會參與崇拜及教會活動,與當時的許鴻源長老夫婦認識,就當他們家三個孩子的家教。許長老是當時台灣唯一的藥學博士,順天堂製藥公司的創始人,一位衷心愛主、喜歡照顧別人的人格者。為了當家教,就得有一輛腳踏車作交通工具,每週兩夜從台大騎到廈門街,一個月家教收入五百元,可應付台大宿舍餐廳的每月伙食費一百八十元,其餘的省下作學雜費用,真的是省吃儉用,偶爾才與同寢室的室友去看電影,否則大部分的週末就到和平教會參加活動,包括聖歌隊、爬山、郊遊,或野外主日學等等,後來與筆者最親近的弟弟也上了台大畜牧系,就更有伴了。
話說南部到台大去的學生與台北市區的學生很不同,南部的學生通常說台灣話,而台北地區的說國語,南部的學生到萬華賊仔市買腳踏車,大多是載貨用的,坐墊大大的,後邊有個載貨架,而台北地區的學生,例如建中、成功或師大附中的,大都騎著手把短、坐墊小、後座也小小長長的菲力浦單車,經常成群的蹺著屁股,飛快的騎進台大校門,令人印象深刻。或許就是南部人說的,他們是大官的兒子。
認真求學、上進 筆者先住在公館山腳下的共和宿舍,後住到校內的拿大宿舍,那時宿舍旁邊還都是田園,晚上稻田裡的蛙叫仍令人感到身處鄉村的味道。晚餐後常有同學在田埂上散步,生活步調很輕鬆,有空時同學們會一起到台大對面水源地火車站,坐火車到新店的碧潭划船、走吊橋、觀湖色,如此這般是當時大學生生活的寫照。
在讀書方面,可從台大圖書館下午五點後的擁擠情況看出一般的情景。圖書館在下午五點一開門,就湧入學生佔椅子,之後有的會到校門口的小吃攤買些花生或牛肉干之類的東西,等書看累了時,打牙祭吃吃,如果誰晚了二十分鐘,大概找不到座位了。筆者如果沒位子,一起去的朋友也沒位子,便一夥到有燈光的教室去讀書,當然燈光沒有圖書館的亮,而且有蚊子騷擾,可是大家仍然合作讀書,討論作業。
每個人的生活作息與功課的研讀、學習都需要一樣東西——時間,五○到六○年代的青年就像筆者如上所描述,求上進、求自主能力的過日子。那一段時期的青年,不少在學業上有成,到外國(特別是美國)攻讀高等學位,並在外國學得做事的經驗後,許多再回台灣幫忙建設這塊寶貴的鄉土,而有今日所謂的台灣奇蹟,因為他們知道如何好好利用每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肯幹、實幹,不怕艱苦與挑戰。筆者希望今日的青年讀者們珍惜、善用時間,不要浪費在網路談天或電玩上,或電視機前整晚嘻哈的節目,則相信你必定前途似錦。願上帝眷顧、祝福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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