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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期 走過九二一的傷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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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婚姻 |
| 三人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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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貞文
(台南神學院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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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插柳
話說十六年前，我還是一個神學研究所二年級生，為著增進語文能力出國讀書好呢？或努力裝備「十八般武藝」以便二年後受派到教會而在十字路口徘徊時，外子就在這個時期闖入我的生活。
在研究所讀書時，志願並申請到少年觀護所輔導受刑少女，因為調借檔案的需要而跟外子有了初步的接觸。更因為發現輔導的少女中有一位來自台南中會某教會的孩子，交談中她告訴我因為被冤枉而受刑，更難以接受的是她還曾是少契會長……，我因為心中那把路見不平之火高漲而「撩落去……」，除了多次向外子（當時他負責此個案）借調檔案，還積極的運用教會人脈尋找律師，目的只是為了幫這個孩子早日離開不屬於她的地方。
據外子事後告訴我，當時他看見我賣命似的奔波，他很擔心我被這些年輕卻涉世已深的孩子騙了，因而他也志願幫我、陪我與律師訪談。長達半年的時間裡，我還多處打聽幾個有利證人的下落。這樣的行徑讓外子對「長老教會」開始產生好感。事實上，因為過去國民黨政權及助紂為虐的媒體扭曲，讓外子在年輕時對「長老教會」相當反感。他接納浸信會，與浸信會的牧師結交至深，並與浸信會會友互動良好。然而在這段平反冤獄的努力過程，他說他被我為受輔孩子的熱情付出與認真執著所吸引，從此「投奔」長老教會而無法「脫身」。雖然平反的過程不是很順利，卻也製造許多對話的機會。
我還有機會嗎？
某一個晚上，外子到學校找我，我以為他找到了有利的證人或線索，所以快樂的答應他一起外出吃宵夜，沒想到準備開心的大快朵頤時，他慎重直率的問了一句：「聽說妳有男朋友了？我還有機會嗎？」我自認為自己的個性是直來直往不矯情的，卻也沒料到他這句話直率的讓我撐不住，我反問：「這跟案情有什麼關係嗎？」他又再丟了一句話：「妳說我還有機會，我就知道該怎麼做；妳說『沒有』，我掉頭就走，絕不囉唆！」天啊！這下我還真的踢到鐵板，遇到對手了。我告訴他：「男朋友在美國，我準備畢業後到美國去。你說有機會嗎？」他接著又是一句：「我知道了！」我實在不知道那天晚上的宵夜吃些什麼？
接著三年級新學期開始，外子每天晚上在晚禱之後到學校找我，說是「寫論文要好好補身體」，因此我每天晚上有不同口味的宵夜，別人寫論文日漸消瘦，我卻是越來越有份量。過幾天，出其不意的收到廠商送來一張人體工學設計的座椅，他說寫論文要注意身體姿勢，更要講究座椅。那段時間持續不斷的細心體貼，很容易在女孩子心中產生酵素的；直到我意識清楚、下達「禁見令」，我說我的論文到了最後關頭了，三個月內不要再來找我。從此，晚上十一點電話鈴響，宿舍的姊妹們都知道某人打電話找瓊苑。
他玩真的了！
為了讓外子知難而退，我告訴他：「每天晚上十一點是我靈修讀經、讀《荒漠甘泉》的時間，請他不要再打電話。」接下來，電話還是十一點鐘響起，但他會先跟我分享當天《荒漠甘泉》的經文信息。我意識到這個人「玩真的了」，於是就邀請他到我當時牧會實習的教會參觀，因為那裡的牧師突然接獲移民許可，一個月內就辭別教會，於是我從神學生搖身變成地下牧師一般，從兒童主日學到主日禮拜，從聖歌隊到婦女團契，無處不及。當時邀請外子的目的，乃要他看清楚我在往後日子裡大概就是這些人與事……。我告訴他：「早日脫離苦海吧！因為沒有幾個平信徒男人有辦法承受太座的角色叫『女牧師』的。」他卻告訴我：「我因為看得很清楚而決定了，請上帝跟妳給我機會吧！我會完全支持妳的服事的。」有趣的是，當時教會中大大小小竟同心為他加油！
上帝要負責？
我清清楚楚記得，當時還把他的承諾拿出來當家庭話題，家父聽了點點頭，沉穩的告訴我：「以我閱人無數，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老哥聽了卻嘲笑：「要追一個女孩子這麼辛苦，我寧可打光棍。」此後在那段時間裡，陷入天人交戰的主角變成我了。每天晚上，我問上帝：「上帝，你讓我遇到的都是好人，可是你最清楚知道我將來要走的路，誰是最適合我的，你要負責告訴我；或者從缺，我也要你明確的引導。」這樣的禱告在我畢業後到總會服事還持續半年之久。
當外子提出：「妳願意嗎？」這個問題時，我也誠懇的告訴他：「如果不考慮上帝，在我個人的選擇標準，你是榜上無名的；況且結婚這件事的順位是在我出國讀書之後。」他也很誠懇的告訴我：「我在上帝面前說，我絕對支持妳出國讀書，我們結婚後，我留在台灣賺錢，妳就快樂的讀書去。」談到結婚，除了上帝介入以外，連家父都介入了。家父權充法官判他為贏，要求我：不結婚就不可以出國讀書。
接下來的時間，上帝當然又介入我們兩人之間。我因為在總會服事的腳步和當初裝備去教會牧會的計畫完全不同，又再度向他提出拒絕：「我現在不只週間要上班，連禮拜六日都要出差培訓主日學同工，不可能有穩定的家庭生活。」他卻溫暖的告訴我：「上帝會喜歡有人充當妳的司機，分享妳的服事甘苦談。上帝知道，我既然愛妳，絕對會完全支持妳的服事。給我機會用行動實際證明，好嗎？」
自己不斷提出難題要他知難而退，卻見他日益堅決且沉穩誠摯的等待，我哭著問上帝說：「真的是他嗎？上帝！你不會開我的玩笑吧！上帝你要負責的喔！」
上帝判他得分！
我在結婚前一天，還跟上帝鬧了一個晚上，我說：「上帝請你給我勇氣，我想逃婚！雖然他溫和仁厚；雖然他正直公義；雖然他孝親至切；雖然他手足情深；雖然他值得交託一生；上帝！我實在沒把握！我不相信自己會如此幸運，遇到一個百分百的支持者。」當然，上帝最後判他得分！
外子對我在交往三年反反覆覆的過程，百般的容忍與接納。婚後某天約會在餐廳為我慶生，他告訴我：「我知道妳從交往到婚後，大概半年之久才真的完全接納我，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也不斷的努力持守自己在婚前的承諾，一定要完全支持妳跟上帝的約定，絕不吃醋。」聽到他這般甜言蜜語，我實在感動的偷偷禱告：「上帝！我下輩子還要再嫁給他！」
為婚姻加分
婚後第二個月，老大就悄悄報到，家父曉以大義，「判決」我放棄出國求學。外子也努力的爭取調任中央，不惜放棄高薪（他放棄的薪水遠多過當時我在總會的謝禮），回到法務部工作。外子說：「希望妳能快樂的服事、快樂的享受家庭生活。」然而公婆輾轉施壓，要我離開台北，甚至誘以重金，包括給一棟別墅洋房，要求我能跟外子回到故鄉，承歡膝下。為了建立共識，他獨自努力了兩年，終於完成了「柔性和平的革命」，讓公婆放棄要求。
在服事與婚姻的生活中，他確實充當我的義工司機，陪我全國走透透；他也充當我的信徒聽眾，坐在台下時而露出笑容鼓勵我，讓我的專題講得更有把握；還常常扮演講道批評的教授角色，針對他所看到的教會與會友，對我的講道內容提出挑戰。我常在耳邊抱怨、控訴教會界隱藏的父權意識及不公時，他完全接納、傾聽我的感受，再拆解我的思考盲點，進一步分析「戰略原則」，最後總不忘記提醒我：上帝知道每一個人心。
在老大、老二成長的過程，我常常只是「用腳趾頭泡牛奶」的媽媽。因為我的睡眠習慣不好，一旦半夜起床就不容易入睡。他體貼溫柔的說：「聽到孩子的哭聲，妳只要用腳趾頭踢踢我，孩子就會有牛奶喝了。」當我因為培訓演講必須南下時，他就請休假帶著我們的孩子陪我出差，並順道邀請老哥的孩子同行。我戲稱他就像幼稚園園長一樣，陪著他們玩，接著再出現在會場接我回家。外子在十三年的婚姻生活中，不斷為他婚前的承諾努力加分，我就有如買到績優股，持續享受著優厚的股息。
繼續三人同行
近年來因為服事的負擔更為繁重，我常常在夜裡無法入眠。外子常常得犧牲睡眠，陪我、聽我的埋怨與哭訴。他在這些年來不斷提醒我的一個功課：上帝給妳的恩賜與機會，會幫助妳勝過這些挑戰和困難。當我癱在床上不想服事時，他像總幹事一般提醒我：「妳當主管怎麼可以輕易請假不上班？」當我心志厭倦軟弱時，他勉勵我：「上帝給妳的恩賜足以越過這些軟弱。」當我極度冷淡消沉時，他牽著我的手強迫我散散步，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我不說會憋出病）。當身體有狀況時，他主動購買健康俱樂部會員資格，充當我的游泳教練，要我為上帝、為家庭好好珍惜自己。
他總是陪我也支持我把服事擺在第一位，他相信我們的家庭會因此蒙福更深。
曾經有前輩牧長拜訪我們的家庭，非常欣賞、肯定外子對我的支持而說：「這是上帝對妳認真服事的獎賞。」我常常回應說：「除父母之外，外子是上帝給我一生最大的恩典！」
這樣的婚姻我一路走來，滿心感謝上帝與我倆三人同行。許多年輕的姐妹們問我：「如何尋覓這樣的良人？」每次聽到這個問題就提醒我懷抱感恩，充滿信心而誠懇的告訴她們：「這號人物已歸屬保育類；我沒有任何能耐，只是邀請上帝一起三人同行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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