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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期 長老教會講華語嘛會通——長老教會增設華語禮拜之探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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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 |
寧願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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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也不累? 第三十八屆神研班結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裡。姊姊見我劈頭就問:「怎麼樣?會不會很累?」離家前,半開玩笑不甘願地跟家人說:「我要從軍去了!」這幕景象,就在姊姊的問候聲中,瞬間飄落而至。於是,我明白,姊姊問我累不累,很可能受到我出門的哀怨訴苦所影響。意識到這點,我連忙回說:「不會啊!一點也不累,有很多學習和感動呢!」 到底累不累呢?營會結束後,連續睡眠不足的身體才開始有了反應,一直到離開營地那刻,才稍稍感覺到身體上的疲倦。可是,我又為什麼跟姊姊澄清參加神研「一點也不累」呢?大概是因為在神研的六天裡,沒有想像中類似於軍營生活的枯燥和惡夢,反倒是有著滿滿的收穫。這滿滿的東西,還沒經過分箱整理,我便隨機抽取其中一樣,興奮地跟家人分享:林鴻信牧師專講結束前,要大家唱聖詩452首的第一節,你能想像兩百多人同唱聖詩,那四部合聲的樣子嗎?林牧師大概被我們的歌聲震攝感動,於是帶領我們一次唱過一次,反覆唱了好幾次。 我只說了這個,也只說到這裡。
※ 難得的宗教體驗 聖詩452首【上帝愛疼怎能許大】唱閉,緊接其後的,竟是某種不情願,不情願美夢被搖醒。某種厭惡,厭惡凡俗事務的不請自來。某種無奈,無奈於團體生活的制約。更有著某種驚醒;原來,神聖是一種演示。這些個不情願、厭惡、無奈、驚醒等情緒,是被大會值星官的行程報告帶出來的。當大會值星官一握住麥克風,心中便無聲無助地抗議著:「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可不可以讓我窩在天使的合唱中久一些?」「可不可以讓我盡情恣意地安駐在神聖的領域裡久些?」這後半部,我沒有跟家人分享。也許是它不易被道出,又也許它破壞了我一次美妙的宗教體驗,所以,我不願意讓它曝光。 儘管我刻意忽視這令我感到遺憾、突兀、不解的斷裂經驗,但它卻在我離開神研班之後的這幾天,不時冒出來攪擾著我。宗教的神聖領域到底是怎麼回事?在聖詩的吟唱中,我經驗到的熱淚盈框,是如何被引動的?是聖靈的運行同在?是集體心靈的撞擊,如涂爾幹所認為的,宗教的情感起源於社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專講結束前浸身於【上帝愛疼怎能許大】中,我數次哽咽無法開口,而這充滿感動的狀態,被大會行程的下一個節目硬生生切斷。對此,我絲毫沒有指責之意。神研班結束之後的這幾天,我努力想要弄明白的是,我的那一次宗教體驗由何而生?為何結束?
※ 三次「演示」經驗 直接探究這疑惑之前,先舉出神研班整個營會過程中的三段插曲,或許這些同時竄出來的神研生活回憶,能夠幫我解開一些結。猶記得開會禮拜中,有一個程序是輔導群對講道的回應,這回應首先由輔導們面對學員,同聲頌唸某段話,接著一起獻唱【懇求主你引導我腳步】。被抓去當輔導的我,清楚禮拜程序中的「回應」不是突然。開會禮拜的前一個晚上,輔導群早已練唱過【懇求主你引導我腳步】這首歌,且被要求不看譜獻唱。開會禮拜中,我依照程序,遵守儀式,在恰當的時機,對講道做出合宜預先安排好的「回應」。在那當中,也許有人受到了感動,但我卻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次的演示,並且演示的場合和時間,被眾人默認劃歸為神聖。 此外,閉會禮拜前,領詩的人帶大家唱【主差遣我】,這是一首為閉會禮拜做結束的詩歌。任誰都能感受到閉會禮拜的精心設計,它的設計是當唱到「我要出去」這一節時,大夥兒便要轉身走出禮拜堂。從會前的練唱到實際禮拜中的轉身走出會堂,我的心智狀態是異常清醒的,我知道我只不過是照著某種指示,做著我該做的事。 另外一次「演示」的經驗,則是由淡江長青帶領的早禱會上。早禱之前的預演、練習,我都參與在其中,也許有了幕後參與的經驗,總強烈感到當天早禱的演示性質。禮拜、早禱,在團體的宗教生活中,是被劃歸為神聖的,那是一段神聖的時間。可是,為什麼,我卻從神聖的時間流程中感受到不小的演示意味?
※ 寧願相信 難道是,宗教團體生活中,神聖領域的劃出,多少都必須摻雜些「演示」、「儀式」的因子?也許吧!沒有少數幾人的帶領和示意,群體大眾如何進入宗教的神聖感當中?聖靈的臨到,在漸趨儀式化的宗教裡,也許有時是需要人為引渡的。運思至此,我想起了卡爾巴特的名言:「人尋找上帝是宗教,上帝尋找人是信仰。」「宗教」和「信仰」真是斷裂二分,彼此碰觸不著的嗎?人努力透過宗教的儀式、宗教的組織、宗教的信條教義等途徑,尋求上帝,最終真是只能落到遍尋不著的境地嗎?人神的相遇,真的只能經由上帝的主動尋找嗎?關於這,胸中仍然滿是困惑的我,只能搖頭低聲說:「我不知道。」會不會上帝在人為演示的宗教儀式裡找到了人?會不會人在宗教儀式劃分出的神聖領域裡與上帝相會了?對此,我還是只能懷著猶疑不安的心說:「我不知道。」那麼,我到底知道了什麼?兩百多人合唱聖詩的感動怎麼啟動的?它又是如何結束的?說了這麼多,我還是找不出確切的回答。 教會生活中常說的「聖靈的感動」究竟是怎麼回事?有的人說那是一種狂喜的經驗,有的人說那是一種深度的內在寧靜,我呢?當眼淚代替語言,當語言掉落深淵之時,聖靈就與我同在了。然而,關於神研那晚滾落的淚珠,我能夠一如往常,毫不遲疑地說,這是聖靈的感動和臨在嗎?坦白說,現在我有點膽怯說不出口了。我害怕,那只不過是一場眾人忘我的表演,時間一到,下一個節目上場,滾燙的淚珠便失去容身之處。那淚水,僅只是某種入戲的產物嗎?亦或者,它真是人神相遇時的記號?神研那晚的淚珠,可以事後名之的語言太多了,若定要從眾多語言名稱中擇一指認出它,那麼,我只好勉為其難地暫時給它一個名稱「演示之下與神聖的相遇」,它儘管有著「演示」的性質,卻同時也是真實確切的。它真真實實觸動了我,使我忘卻語言,以及一切的俗事凡慮和歡喜。在我以往簡單的信仰告白裡,語言破碎之處,就是神人相會之所在,從前我是這麼單純相信著的。然而,不諱言地,經過神研那特殊夜晚的洗禮,這道相信,現今卻包藏著許多的懷疑和不確定。也許,到頭來,信仰,是一種「寧願相信」,我「寧願」相信它是真,不管如何!這樣子的宣告,的確需要勇氣,且我也認為,這種勇氣,無須要求人們逃躲壓制自身信仰的懷疑。
※ 結語 神研班的這場經歷,讓我再次看見於制度化的宗教中,屬人意念作為的強橫,但它同時也讓我明白,上帝並不離棄我們這群緊緊依附在宗教組織之下生活著的無知人民,因為他曾應許:「敲門,就給你們開門。」人們透過公眾公開「演示性」的宗教行為來尋找上帝,而上帝就在這當中顯現其自身,讓我們尋見了。宗教群體中的人神相遇真是這樣子嗎?上帝是否真的在【上帝愛疼怎能許大】的歌聲中顯現自身?我仍然不知道,但我寧願相信,詩歌中的眼淚,是溫熱的,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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