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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期 E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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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藝術 |
關於台灣神學院的馬偕紀念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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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馮君藍
(現為台灣神學院教會與社會系一年級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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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神學院的馬偕紀念像座落在學校教堂前、二三十公尺處小花園內。這是一尊泥塑翻模的全身立像、等身人高塑像,左手捧著聖經,抬起旳右臂,手掌朝下指向正前方的教堂。雕像的下巴微微上揚,眼瞳無神的望著茫然天際。在雕像的底座,鐫刻了馬偕牧師名言:「寧可燒盡,不願銹壞」。
平心而論,還是一座手法粗糙、拙劣的塑像,出自某位不入流的藝匠之手。塑像的姿態僵硬,神情含混而木然;目光呆滯,了無神氣。除了勉強的紀念性作用,我找不出任何它得以存在、佇立的理由。但如果話是為了紀念一位捐棄名利,將畢生奉獻給上帝的忠心僕人,一位奉「寧願燒盡,不願銹壞」這樣的志節為圭臬的人道主義基督徒,那麼還座在精神傳達上耗弱無力,在實質上終將銹壞的塑像,就反倒成了令人尷尬的諷刺而不明所以了。我以為即便是馬偕牧師本人、恐怕也不會贊成人們為他立這樣的像吧?
而我反對為馬偕立像嗎?絕對不是的。十八年前當我在美二科讀書的時候,主修的正是雕塑。一件好的雕塑作品,於審美的觀照過程,不但可以在觀者心中散發出愉悅、肅然、哀慟、甚至是恐懼、戰驚的感受、通過想像力的作用、一件雕塑甚且能夠喚醒我們內在的精神力量。因此,不說是為人所立的像,就是面對北魏、隋、唐的佛教雕塑、埃及、雅典神殿內,這等充滿異教色彩的 " 偶像 " 雕刻,我一樣是極口讚美的。我總以為,一件雕塑品完成,被置放在某處,就某個方面來說,它以然脫離了粗造者和其所以被塑造的理由,而成為獨立、純然的物質存在。當我面對一座雕像時,心裡完全摒除了 " 這是迷信,是供人膜拜的偶像 " 這一類的認知,關心的,只是好壞美醜的問題。好比有一座隋代的佛頭,型體渾厚堅實,莊嚴肅穆的神情中,隱涵了一份出離煩惱的恬然安適,這裡沈澱了中國古代雕刻藝師的精技與祖先的智慧,教人懾服。希臘的雕刻則是另一種典型,希臘的神像雖是理型與數學化的人體,但在那完美的軀幹中卻飽含人性的七情六慾,有情有愛,有痛苦,和爭鬥,是血肉的生命。
而不論是文藝復時期的米蓋蘭基羅或是四百年後的羅丹,在他們的雕塑中同樣隱涵了基督教信仰的熱情。強烈的宗教感,逼使他們對生命,對藝術,都看得極嚴肅,賦予塑造的對象以箭在弦上的生命張力,和人做為上帝兒女的神聖面貌。羅丹廿多歲時,曾為他所敬愛的艾瑪神父,雕塑了一座胸像,其刻劃細膩而深入。艾瑪神父乾瘦硬純的臉頰,有一股平凡而堅毅,嚴肅而仁慈的氣韻。大而明亮的眼瞳靈動著基督一樣的愛和悲戚,令觀者動容。
台神的馬偕像當然不能也不必與大師的作品相提並論,但起碼不該如此粗糙輕率,觀賞者如何能將它與馬偕牧師本人,和其行儀,在精神上產生關聯?倒不如單純立一方碑文以為紀念來得合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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