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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使者雜誌 >
第97期 戰火，未曾止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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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仰．生活 |
| 人性的漫漫黑夜——《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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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熙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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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世界依然緘默，慈悲的上帝到哪裡去了？」
聳動的標題，吸引著我的目光。我好奇地打開《夜》這本書，想要一探作者何以懷疑我所相信的那滿有慈愛的上帝消失了。
一九二八年出生於當時屬於匈牙利的錫蓋特城（Sighet）的維瑟爾，身為猶太人的他，在十六歲之前都過著幸福自由的生活，然而隨著德軍於一九四四年開進匈牙利、成立傀儡政府之後，維瑟爾及身邊數十萬的猶太人之命運也跟著被翻轉。在集中營裡，無所不用其極地求生存成了每個身陷其中的猶太人於戰爭結束前存在的方式與意義。而《夜》便是維瑟爾見證他在集中營裡耳聞與遭遇之種種記錄。
維瑟爾以小男孩擔任整個敘事的主角。在猶太社區長大的他，原本深信自己的生命是為上帝而活，所以他努力地鑽研猶太法典《他勒目》（Talmud），相信永恆的存在。然而，從踏進集中營時目睹著被德軍視為無工作能力者的小孩、婦孺活生生地被推進焚化爐時，小男孩心目中的上帝也隨著焚化爐的煙霧，灰飛煙滅。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煙霧。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小孩的臉龐，他們的身體在靜謐的藍空下變成一縷輕煙。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火焰，它將一輩子蠶食我的信仰。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些寂寥的夜晚，它們讓我永久喪失生存的欲念。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些瞬間，它們扼殺我的上帝和我的靈魂，讓我的夢想化成荒漠。
我永遠也忘不了這些，即使我注定活得跟上帝一樣蒼老，我永遠也忘不了。
永遠。
穿插於故事前段的這首詩，深刻地控訴著這段經歷對於維瑟爾的生命與信仰造成何其大的創傷。或許我們會很直接地認為：這是因他對上帝的信心不夠，所以上帝就在這些苦難中輕易地被否定掉了。或許吧，在集中營裡，的確還有些人在談論著上帝，他們認為：之所以進入集中營，乃是上帝的考驗，想看看「人們能否主宰惡劣的天性，手刃我們心中的撒旦。所以我們沒有權力絕望。如果他毫不留情地懲罰我們，那正是愛之深責之切的表現啊！」在猶太新年前夕，集中營裡的猶太人一如往昔地敬拜上帝，齊喊著：「美哉上帝之名！」「每個生命體都能見證上帝的偉大！」但透過文字而與維瑟爾一同走過集中營生活的點點滴滴後，卻覺得那些以為苦難是上帝考驗的人，只不過是自己編了個藉口來為上帝辯護，甚至可能是為了維護自我長久以來維繫生存意義的信仰觀，以免信仰的質疑連帶破碎生存的價值；這些話，顯得虛假。而那些對生命感到頹喪者，以及將猶太人視為蟲豸的人一同於敬拜中喊出的禱詞，更像是寂寥痛苦黑夜中的噪音，多麼令人不悅！相較之下，當維瑟爾目睹一個孩子被判處絞刑時，那時的話語何其真實：
我聽到有人問道：「天啊！慈悲的上帝到底在哪哩？」
我心底有個聲音回答他：「就在這裡，吊在這個絞架上……。」
不單是在集中營裡遭受種種不人道待遇，更是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使得人更在乎自我的生存，變得更自私。當遷徙到別的集中營的「牲畜火車」奔馳於大雪紛飛的寒冬中時，德軍把車上凍死的屍體一個個棄屍路旁，「還活著的人很興奮，他們將獲得更多的空間。」德國工人們喜歡看的表演是將一塊麵包扔進車廂裡，引起十幾名饑民互相殘殺。為了生存，同為集中營牢囚的兒子不顧父親的哀求，痛毆父親，搶走手中的麵包，然而父子兩人都來不及吞嚥麵包，就被其他只求生存的牢囚活生生地打死！
集中營裡，壓迫者為了得到自身利益、保障地位，或追求實現「光榮的日耳曼民族」之理念，導致了被壓迫者的產生，而被壓迫者為了求生存，便迫害那些弱勢者。一個個迫害與被迫害交織而成的故事裡，人從離開伊甸園後殘留的美善也隨之破碎，剩下的是殘酷、醜陋、自私、恐懼等負面與脆弱的人性。當人失去人性中的美善與生命力時，人就像維瑟爾在故事的最後所描述：
被解放之後，我生了一場大病。有一天，我費盡力氣終於能夠起床。我想去照對面牆上的鏡子，自從進入猶太特區後，我再也沒有看過自己的長相。
鏡子深處，有個殭屍凝視著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眼睛裡，再也離不開我
。
在人的原有樣式潰散、失去美善生命力的同時，人也失去了認出上帝的眼目，而開始質疑慈悲上帝存在與否——即使他未曾消失。
遺憾的是，希特勒屠殺猶太人雖是一獨立的歷史事件，但是類似的傷痛卻仍不斷上演。我們依然活在隨時會失去原有樣式、認不出上帝的危險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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